长白村的稻谷抽青,大约到八月就能收割。 整个六月。 沈耽都奔走在山坳间。越干越有劲头。 他向来喜欢实打实的付出,等到该收获的日子,老天爷才不会亏待自己。 也不知道谢平祖这货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沈耽丢了狗,吭哧吭哧拉了马车给沈耽送一只猫来。 “这是,什么品种。”沈耽蹲在地上瞅了半天也不眼熟。 蒋平祖殷勤左右:“嘿嘿老板,这叫折耳猫,圆头圆脑袋,看它坐姿,还有眼神,萌到你有没有。我废了好大力气才从南边儿找来的,自己还没有养熟就送你啦,宠老板技能满分哦。” “萌个鸡。老子只认识小黄橘。拿走。”沈耽对萌爱的东西都没兴趣。 养只狗都要把沈耽吃穷家,哪儿还有粮食养这个。 再说,这一看就是讲究的东西。 沈耽可没工夫天天给它烤鱼。 是这样,折耳猫天生耳朵向前屈折,患有骨科疾病,时常用坐立来缓解痛苦。 性格倒是温柔有爱心,它们的头非常圆称,任何角度看过去都圆。毛色灰白。 蒋平祖给它取名胖丘。 萌萌的啊哈哈。 “不用老板,胖丘可乖了,它能自己抓鱼吃。”蒋平祖捧着猫一齐卖萌。 沈耽比了比:“再装弱智,老子把你打成脑残配你一脸。” “老板好凶哦,是吧,胖丘,有没有被吓到。”蒋平祖亲了亲猫嘴。 胖丘瞬间瞪直了轱轳眼,一爪子给蒋平祖怼回来。 沈耽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蒋平祖舔舔嘴唇,说:“留下来吧,猫粮费我出,它多可爱,你看。都要哭了。” 沈耽:“嗯,被你一嘴吓的。” 蒋平祖鼓脸,把猫头捧在自己脸边,冲沈耽露出八瓣空姐牙:“看,我和胖丘有没有一样萌爱。” 沈耽冷眼看着,一拳挥过去,砸了蒋平祖半张脸,含在他嘴里的气吐的干干净净。 蒋平祖一张脸瞬间比花儿还焉。 “老板。”哭。 “你再给我演智障,信不信老子真把你揍成那样。”沈耽慢条斯理擦擦拳头上的口水。 夕阳落山头。 蒋平祖抱着胖丘蹲在屋檐下的石阶上,一手画圈圈,一手捧胖丘,鼻血流了一嘴角。 “擦了。”沈耽扔过来一块布。 蒋平祖抬头八十度,眼睛放光芒,“话和腹肌一样硬的老板果然比胖丘还软,谢谢你还爱我。” 蒋平祖抱着沈耽的脚摩,擦。 沈耽冷眼下视:“你再擦擦,看能不能把老子擦硬。” 蒋平祖不敢和沈耽天雷勾地火。颤抖接下布来轻柔柔抹鼻血,闻了闻,“嗯?这个味道感觉怪怪的,是老板你的新香水啊?” 沈耽烧了支叶子烟,闻声看了看,“哦,那不是,是河豚的尿布。本来要扔掉的,先拿来给你用。”沈耽成功吐掉一个烟圈。 蒋平祖:“……” **** 风吹过橘子林,沈耽叶子烟烧了三支。 蒋平祖从河里洗了把脸,又在马车里换了身衣裳,怀里还抱着那只猫。踢踏踢踏走上坡来,坐在沈耽屁股边。 蒋平祖不明白:“我记得你有洁癖的啊。” 沈耽:“没了。” 蒋平祖:“你的日子好苦哦,我有很多钱,要我帮忙吗。” 沈耽:“我憋大动作呢,有你帮忙的时候,现在不用。”沈耽的野心可大了。 蒋平祖顿了顿,看看沈耽,看看猫,委屈巴巴的问:“你真不要胖丘啊。” “嗯。”沈耽重新烧一支烟。 蒋平祖锲而不舍:“如果在胖丘和我之间做选择一定要留一个,你要谁。” 沈耽斜眼瞅了瞅蒋平祖,不走心的回:“老子宁愿养条狗。” 河豚在屋檐下伸展了一个特销魂的姿势。 成功上位蒋平祖。 沈耽抖抖烟灰,说:“狗能看家,我养着放心。” 蒋平祖马上学狗蹲,吐出舌头哈哧:“我也能给你看家。” “不。”沈耽眯眼摇摇头,“后半句话才是重点,养狗我放心,养你就不一定。” “我怕你上我。”沈耽嘴角一扯。大佬气质帅气逼人还有狗。 蒋平祖眼睛的希望灰落成失望,慢慢演变成绝望,最后又重新燃起希望的小火箭。 “嗯,我很想。只是不敢。” 沈耽盯着他。蒋平祖缩了缩脖子。对沈耽这个眼神怕得要死。 沈耽掐灭叶子烟头,起身,双手插兜,赶人:“回去吧。” 蒋平祖抱着猫站起来,哎呦,腿麻。 沈耽:“站直了,别倒我身上。” 蒋平祖:“腿真的麻了。” “滚。”沈耽喉咙脱出一个字,比令牌还管用。蒋平祖马上站得直直的。 蒋平祖:“老板,猫留给你吧,给你作伴儿。我真是特地给你找来的,你不要,我多伤心。” “我跟你讲。”沈耽单指勾了勾。 “嗯嗯。”蒋平祖跟听帝国机密一样往沈耽身上贴。 沈耽嘴角一斜,“我要娶平桉了。不用你的猫。” “啊!”蒋平祖被踩到痛彻心扉处。 沈耽头一偏,耳膜大概是被蒋平祖震破了。 沈耽暴躁:“瞎叫个鬼,妈的!” 蒋平祖:“啊!” 沈耽:“…………” 蒋平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蒋平祖从五雷轰顶的天际中陨落下来。 沈耽蹲在地上,双臂抱着自己的头。轰轰耳鸣。头晕眼花。 “老板。”蒋平祖要哭了。 “滚去死。”沈耽站起来,揉着耳朵往屋子里走,头也不想回。 蒋平祖愣在原地,看着沈耽的背影。 哭了。 他妈居然真的哭了。 沈耽气不得要干死这断袖货。 沈耽折身回来:“老子要娶女人你哭毛啊!不吉利懂不懂啊你!” 他举手就要砍下去。 “你打吧。”蒋平祖眼睛眨了眨,唧着嘴硬。 这次绝壁不认怂。 “只要你不娶女人,打残我都行。”他说。 沈耽眉毛皱着周八字,举在半空中的手最后改了改方向,他放弃治疗蒋平祖:“你给我走。越远越好。” 蒋平祖眼圈一红,指着沈耽的胸口,深情啜泣:“你的心就是离我最远的地方。我能去哪儿吗。” 沈耽忽然心绞痛,手掌撑在胸口,半天没缓过气。 最后痛苦道:“你想撩基我没意见,可你他妈居然撩我!蒋平祖。” “嗯。”蒋平祖认真听他说话,最后点点头,眼边儿的眼泪吧唧落下来。 “滚啊!”沈耽抬步就走,二话不说。 冷风吹,狗子追。蒋蒋的心脏凉凉飞。 他抱着胖丘木讷转身,一步一个沉重。走在夕阳余晖的小道上。 小厮迎上来赶忙问:“爷,咱回府?” 蒋平祖仰天长嗷,“我好苦,啊。” 门内。 沈耽坐在地上,背靠木门,屈膝,黑头三条杠,想不通。 —— 老子带出来的人,怎么能喜欢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