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下了早朝便回了房锁上了门。他一直在想,为什么?是章王容不下她了?是宫里有人出手了?会是阿姊吗?是鲁国的人?她已经在冷宫了,她已经退到那里了,谁还不愿意放过她?难道……难道是那天夜里,她和他的事?那天……他整夜地不能入眠,或许这就是陆氏的诡计,她死了也要他们记着她,他恍恍惚惚地想着那天陋室灯下她憔悴却依旧惊心动魄的美丽,觉得自己污浊不堪。
谁都不会想到再走出门的赫咺侯,已经满头白霜。为谁情牵至此,一夜荣枯,一身萧瑟。
朝堂之上,顾琬琰再怎么无心听百官絮絮叨叨,也看见了江允那一头不加掩饰的银丝。
“一夜未见,江卿头发白了。”
“心有所忧,发不黟然。”
“所忧何事?”
“天火曰灾,人火曰火。不知火起,是为灾否?”
“江卿非恐火为灾,怀灾中人而已,”章王直直地看着他笑起来,突然又冷了脸,“火起冷宫,后宫之事,赫咺侯为朕忧虑至此,拳拳之心令人动容。可惜佳人已是焦木一段,朕有心分其骨肉就汤镬,爱卿也难得一尝了。”
满朝臣子悚然变色。那王座上的人久忌江允惦念陆璇玑,即使斯人已逝,此恨难休。可什么时候起,章王变得那么可怕了?
昔日,晟帝以严刑治国,顾琬琰登基后废除酷刑,重棉粮农事,唯在军中以严律整肃绿营,朝中百官敬服。到除辛霍,立陆氏为后,更往往怀柔。
近日,却频频怒形于色,连汤镬这等暴纣昏幽时的东西也提了出来。然而,连护国的陆家也有今日,江允亦触怒了他,又有何人敢言天子之失?那一批言官与政事堂诸人,不由得怀念起昔三家同朝时的盛景。此刻万马齐喑,索然无味。
“都无事?便退朝罢。”
“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