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关的战事也只维持了一个月,吐蕃便溃不成军,连失两城。这次的战事因得益于前一世的经验,太子李忱打的更为顺利。 除了有太子前世记忆的加持,还因粮草和军需供应的及时,且质量颇佳。 这西北署寒之地,夏日极热,冬日极寒。云纵这处屯有充足的粮草和足够厚实的棉衣,虽起初并不能适应这的天气,但云纵的士兵也是经过磨炼的,这点苦挨一挨就习惯了。 反观吐蕃,虽早就习惯这里冬日的严寒,但谁都不是铁打的,粮草供应不上,战士吃不饱,先不说有没有力气应战,就是御寒也成问题。两相比较,云纵的优势就十分明显。 不过能这般快速的拿下吐蕃两城,同李忱的谋略还是密不可分的。抛开旁的不说,李忱的确是一个治国之才。既有治国之策,又有卫国之勇。 看着吐蕃两城的百姓,其实李忱也挺头疼的。虽说连夺两个城池,确实扬了云纵威风,但这两城之中还留存的吐蕃百姓也着实不少。他在入城之初,便通知手下士兵不准伤百姓分毫,更是在整顿之后放粮施粥。 因之前逃出一些,可留下的无一不庆幸。逃出去,逃到哪里也都一样,没被战乱祸及,也迟早要饿死的。 百姓很实在,谁给他们活路,他们便认谁,如今云纵的军队,井然有序,不但并未伤他们性命,更让他们有米可以果腹,所以在他们心里,云纵的皇上,便是他们的王。 这面战事平息,李忱安排好一应事宜,便准备回京。他当然不担心吐蕃大军会杀回来,毕竟这一个月的战役让本来就有些羸弱的吐蕃更是元气大伤,定不会堵着覆国的危险来收回两座失城。 可李恂知道,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重头戏,还在他回京的路上。 李忱战胜的消息,李湛是京中第一个知道的。之前他便嘱咐沿路暗点,只要太子战胜,不必书信,只需一个信号即可。 当临西南边界第一个站点传出信号,每个站点相继接力,待传到李湛这里,也不过一日功夫,而即使八百里加急战报,估计着也要十日。 一接到大哥战胜的消息,李湛立刻甩开手上所有的事儿,同皇上说了声“想媳妇”,就去了江陵。 果不其然,李湛离京第十日,西北边关捷报,太子大胜吐蕃,现已安顿好各处,不日将班师回朝。朝中又是好一番振奋,都齐声高呼“吾皇万岁,太子神勇!” 可这样的胜利却是有人不想见到的,于是有些不安分的力量,开始蠢蠢欲动。 *** 四月的江陵,已是入春,河边的一排排瘦瘦的柳树,抽出了嫩绿的枝丫。而与这春日一同到的,还有东风拂过的含苞花蕾,尤其是那桃花,在这春风中开的最早,竟也有些花瓣都已凋落,真真是应了《忆秦娥》中的那句词,“吹开吹谢东风倦,缃桃自惜红颜变”。 风过,花落,大抵说的就是这样吧。 虽说这江陵比早前的清远要大上许多,但不知为何,叶舒窈总觉得日子过得无聊。她带着如月去过那个书斋,选了些书,总觉得自己选的都无甚兴趣。 也带着如月女扮男装去过春思阁,听着里面咿咿呀呀的曲儿,她倒是觉得心烦,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京城中耍过了,便觉得这小城无趣。 可是细细想着,那京中她虽待了一个多月,也大多都陪着外祖母,并未逛过太多,怎么就开始嫌弃这江陵日子无聊了。她心中极力克制,并不想把自己的这种情绪归结到别处,比如说是想念某人。 这段时间,总是隔几天便能收到李湛的来信,她也有心想回,可总在拿起笔的时候不知说些什么,提笔放下,提笔放下,反复几次,她便也不尝试了。 这日天气正好,她又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馋虫开始作祟,便同母亲说了声,去了醉仙居。因着身份的转变,李湛不在的这段日子,叶舒窈倒也显少过来,总觉得过来白吃白喝,脸上有些发热。可还是抵不过胃里的馋虫,终还是来了。 叶舒窈一进门,掌柜便看清来人,一溜小跑的过来。哎,这就是为什么叶舒窈非要馋到极限才过来。就见这些人的殷勤,她都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是仗着阿湛狐假虎威来着。 知道和掌柜他们说什么都是无用,叶舒窈索性麻利的点了几个菜,说要带走的,就让人准备去了。 吩咐了小厮去后厨,掌柜一脸殷勤的说:“姑娘,今儿这里人多,还请姑娘去后院的茶室坐坐,稍后菜做好了,便让如月姑娘请您。” 说着,就招呼如月去旁边椅子上坐着。叶舒窈心想,去后院就去后院吧,自己在这也影响他们干活,还不如去后院躲清净呢。想着她就朝后院的茶社走去。 进了屋,叶舒窈就发现,这茶室的样子还和她去年过来撞见李恂那次一样,并未改变什么,就好像这里的人一直没离开一样。 她寻了一处坐下,手中端着空茶盏发呆,正想着也不知道李湛什么时候忙完来江陵,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抱住,吓得她就想一脚踩到那个人的脚背上。 可还没等她动作,就听到耳边传来悠悠的一句:“想我吗?” 只这三个字,叶舒窈便放弃挣扎。是了,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兰草味道,就是那个她近些日子都不敢想的阿湛。 任他抱了一会,叶舒窈便挣了开,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湛只是专注的望着她说:“我想你。” 就这一句,竟比方才他抱住她那下还让她惊慌。她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空白。 她这边无所适从,那边李湛又靠近了些说:“叶舒窈,你好狠心,我写了那么多封信,你竟不舍得给我回一个字,让我每天忙完了,只对着窗子发呆。我在想,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厌弃了么?” 李湛的话中带着询问,也带着委屈。这些日子他确实不好过,那日吻了叶舒窈,她害羞的跑开,他本以为他们的距离近了。可一连一个多月,他的信就如石沉大海一样,连一点水花都没渐起来,他就慌了。 叶舒窈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不给他回信,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更是不想面对自己的情感。这全是她鸵鸟心理在作祟,可她决不能让自己这样说。 李湛见她不回答,眼中的委屈又深了一层,正当叶舒窈想说些什么时,李湛就将她揽在怀中。他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叶舒窈的肩上,而他的唇瓣离着叶舒窈的耳朵也就一指宽的距离。 “讨厌我吗?”李湛的声音带着气息的温热钻进叶舒窈耳朵里。 她不忍心他太难过,便直接回答,“不讨厌。” 李湛本想问她,知道自己心意后,后不后悔嫁自己。可他没敢问出口,怕她说了后悔。李湛又将叶舒窈抱的紧些,想着,绝不能让她后悔。因为他相信,婚后那么长久的时间,他总有办法让这个丫头真的舍不得自己。 这样想着,李湛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松开了怀中的人。见着叶舒窈的表情还有些傻愣愣的,便说:“怎么着,见着你家爷开心傻了?” 叶舒窈更有些反应不过来,方才阿湛忧郁的都快能掐出水来,怎么这么快又恢复了往日散漫的模样。可是不管是哪样的李湛,先前那会儿的情绪定是真的,这样想着,叶舒窈就觉得抱歉。对不起,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或者说交付。 既然阿湛不再继续,她也索性翻过去。她觉得,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她就是自私的,自私的享受阿湛的庇佑,自私的觉得他就是喜男风。 可是对不起,有些事现在的她还做不到。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反正除了阿湛,她更不可能去再爱上别的男人,就等着时间,给两人一个交代。 这样想着,叶舒窈开始恢复往日的样子,遂又想起一件事儿问:“你是故意叫掌柜引我来的?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来。” 李湛侧了侧头说:“我并不知道,只想着你万一过来了,这样吓你一跳也挺好的。我也是今日刚到,如若你今日不来,明日我也是要带着礼物去看我媳妇和岳丈的。” 叶舒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好吧,刚刚她的歉意请准许她收回,这无赖,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好么。 “走吧,想你那些吃食该准备好了,我叫上张礼带着东西,去府上蹭个饭可好?” “不好”,叶舒窈一点不留情面的回绝了。 “我说媳妇,我们做人要讲点道理好不好,这东西都是我准备的,为何还不让我吃呢?”李湛一脸委屈的跟在后面。 叶舒窈回了一句差点没让李湛笑疯了的话,“我美所以我说了算。” 李湛一边在后面笑一边说:“我说媳妇,比美你家爷还没怕过谁,你瞧瞧这肌肤,你瞧瞧这凤眼。你都不知道,你离京后,京中各家小姐知道你家爷好女.色后,那是各个的以头抢地,后悔当初没抱好你家爷的大粗腿呢。” 叶舒窈无奈的向前走,而身后的李湛却没有放过叶舒窈的意思,一直唠叨到叶府,才切换成谦谦君子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