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稠如墨,
忽地有狂风灌进来,窗户被吹得呼啦啦作响,有点鬼哭狼嚎,
葚儿躺在里侧,进入了深睡,可是她却死死拧着秀眉,雪白的一张小脸上满是豆大的汗水,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被单,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楼钊熠睡得不深,被窗外的风声吵醒,起来后查看了下窗户,回来就见她有些呼吸不畅地在做噩梦,
见她一张小嘴还下意识地呢喃着什么,便是将耳朵凑过去听,
听到她小声的呢喃,他的眼眸里一片寂静,有些沉默,
再起来时,他将她上半身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然后轻拍着她的脸,低声道:“葚儿葚儿”
无论他如何叫,她都是紧闭着眼睛,听不到般兀自沉浸在噩梦当中,
眼见着她那细密地汗珠越来越多,他淡淡地蹙了眉,声音沉了下来,“如果你还是这幅样子,我就将梓炀也送回大,让你见不到,”
然而,他说完后,她还是原来的模样,反而两只小手都开始苍白了,他眼底有些疑虑,沉吟了一瞬,便将她重新放回床榻上盖好被子,转身出去了,
在进来时,身后跟着原先给他看了伤的郎中,
他得了楼钊熠的命令后,便凑近床边细细瞧了瞧葚儿,测了一下她的体温,稍微有些高,但无大碍,可是见她眼底晕染着青乌,郎中便是低低啧了一声,
回身跟楼钊熠轻声道:“王爷,王妃这是忧思成疾,身体本来就不好,生产过后掏空了她,现下做的噩梦,只怕是连日来的忧虑所导致的,”
郎中的话音刚落,葚儿便是猛然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有些呆滞,
楼钊熠见她醒了,挥退了郎中后,走到桌子跟前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她还在剧烈喘气,身上渗出了一层细密地汗珠来,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要将那水杯接过去,
“你梦到了什么,”他半垂着眼眸,轻轻地问道,
本来还在喝水的葚儿闻言,动作忽地窒住,害怕被他看出什么来,一颗心都是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
静默了一瞬,她平静地将水喝完,才低声道:“没什么”
他将水杯接过去,然后又细致给她擦了擦汗渍,轻声笑起来,道:“这样啊”
室内一下沉默下来,非常安静,
“外头风声这样大,我去看看梓炀,”她实在感觉气氛压抑,被他身上那种源源不断的压迫力震得心闷,便是想要找个借口逃离,
她刚要下地,就被他一把按住,就听他敛着眸子低低道了句,“我去吧”
望着那道屋门在自己眼前关闭,她紧绷地神情才松懈下来,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她睁着一双茫茫然地眸子无神地盯着地面,脑子里一片空白,
司马玉一直在打败仗,她该怎么办才能让他平安活着,
想起自己方才做的噩梦来,梦里的司马玉浑身是血,身上插满了箭羽,紧闭着眼眸,无论她如何呼唤他,他都是不回应她,
楼钊熠出去了一会儿,又是回来,她赶忙收起了所有心思,乖顺地坐在床边,纤长地睫毛遮盖着一半眼瞳,坐在那里柔柔弱弱地,
经过这么一闹腾,又重新躺下睡觉,可是两个人相顾无言,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听着那风声中夹杂着雨声,葚儿低声道了一句,“我按照你说的都做到了,不跑不吵不闹,你答应我的能兑现吗,”
从再次落入他手里时,她就已经绝了要离开他的念头,跑了这么久,她累了,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猴子般,被他戏耍着,不管跑去天涯海角,他都有办法将她抓回来,
只是,司马玉
她不能让司马玉出事,他对她那么好,回想起来,好像只有他,对她是无私奉献的,这样沉重的感情,让她负担不起,只能祈求他能平安活着,
躺在外侧的楼钊熠闻言,闭着的眼睛睁开,乌黑的瞳仁里平平静静,
他淡淡地笑了笑,暗地里在被子里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那你跟我回去吗,还是”
说着,他侧过身,拦住她肩膀,将她掰过来面向自己,微笑着问:“还是,希望我把两个孩子都带离你身边,你自己离开我,”
听着他那低柔充满情谊的话语,分明是威胁,可是却被他说得让人恨都恨不起来,
她神色平静,抬起眼眸,笔直地盯着他,“见不到司马玉的人,我是不会离开后梁的,”
又是相顾无言,
他淡淡地瞧了她许久,便松开她,起身出去了,
这场雨连着下了四天,第五天的时候才逐渐停歇,大地一片泥泞,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楼钊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一个人坐在房里,拿着扇子扇着药炉,一面捂着嘴轻轻咳了几声,
这几日下雨,她倒是跟着这场雨病了,嗓子就像冒烟一般干渴着发痛,还伴随着低烧,让那郎中过来瞧了,只说是普通的小病,给她开了些抑制的药后,叮嘱她按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