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世子游说的?”公羊墨珏又问。
周隐点了点头,然后道:“但这还得是东孟小国公的睿智。”
“小国公的睿智?”明淑卿半信半疑的语气里,专门强调了“睿智”二字。
“未免恭维了些,毕竟攻打钟鸣关也是他下的令。”明淑卿撇撇嘴。
周隐听了挑挑眉,不再纠结下去:“总之,如今并没有后顾之忧,钟鸣关此刻是文玢将军看守。”
“那这所谓一月之期也就不必担心了……”公羊墨珏低低瞳孔,然后又看向周隐:“这是最后一战。天下已经没有机会再给我们等了。”
“机会?”周隐有些纳闷,接着,就问起他心中疑虑:“话说当初,侍郎为什么会知道,需要一场长久的等待?”除非公羊墨珏会预知未来,否则一切话术都布满疑云。
公羊墨珏笑了笑,言:“因为那时的天下还处于紧绷状态,没有人给天下一刀,它苟延残喘支撑所谓太平。
这种时候如同断桥独木,没人能给它一个机会。”
“所以当初,所谓等待,你是想找到一个令天下崩坏的机会,而如今做的,是重塑?”周隐大悟。
他一直以为的缝补裂缝,在公羊墨珏眼里,就是一次没有掀起惊涛大浪,毫无征兆和现象的重塑。
“啊……”明淑卿突然也宛若明白了什么:“怪不得二叔说,过去侍郎都是支持陛下开战的。”
“真正的天下崩坏,是从帝都崩坏的。”公羊墨珏扬起下巴:“天下的中心,即是皇位。
重塑世界,在别人眼里是天下的屠杀,再创王朝。
在我眼里,就是扭转乾坤。先捣毁中心,权谋之争最好的地方,就是不会殃及池鱼,造成波澜冲击。
所谓缝补天下,过去世子,长公主包括先帝所做的一切,都是缝补。”
“我现在做的,是重塑?
你等待的,是世界裂变之后的结果?”
公羊墨珏冲周隐点了点头,道:“对。世子的归来,我已经知道了结果。”
“神机妙算。”明淑卿眯着眼睛,朝公羊墨珏问:“那现在,侍郎有什么好法子没?”
公羊墨珏云淡风轻,温声温语:“东孟想前后夹击,我们也可以里应外合。”
“什么意思?”
“如今进入蜷龙殿的大臣,有高正嗣,大将军温戒,左御卫明珂,右御卫文承。还有高贞。虽然明珂和文承向来不和,但这种大事上,明珂不会想走宇成大将军的路子。”公羊墨珏看了明淑卿一眼,见他脸色暗沉,也只浅浅带过。
“天牢有百里三郎。被闻人泱押过来的。闻人泱死后,百里三郎就一直被关在天牢。”
周隐点了点头,然后道:“我会想办法的。
不过……怎么个里应外合法?”
“恐怕,还得让摄政王帮忙。”
“瞿谙那个小贼?”明淑卿一脸的嫌弃和不乐意:“他能帮什么。”
“世子自然知道。”
周隐看着公羊墨珏自信的样子,大抵是明白公羊墨珏的意思了。
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
瞿谙心腹叫做卫晴,身在昭武副尉一职,现在被瞿谙安排,管理沧元宫城三门守卫之事之外,还要时刻守在自己身边。
“拿捏住卫晴,才能把宫门打开。”
深夜,整个沧元宫城灯火通明。还是当初的模样,灯光妖冶,在黑暗里却没有半点光明。
周隐没有用遁术直接去蜷龙殿。他担心会被人发现,决定先去层月台。
在层月台周隐见到了江姨。整个层月台只剩下她,以及几个宫娥。
不出周隐所料,江姨看到周隐第一反应,就是询问瞿归云的情况。周隐交代过之后,就朝江姨打听蜷龙殿的看守。
就听江姨沉沉的叹了口气,然后言:“去过那的宫人都说,那里密不透风,到处都是道人。像御政殿和沧元宫门,还有东孟的孟羽军,可蜷龙殿,则全是一堆会道术的道人,根本进不去,宛若铜墙铁壁……”
听江姨说到这,周隐心里也庆幸,幸亏自己没有轻易就去了蜷龙殿。
“除非能从房顶钻进去……”
“那我就从房顶钻进去。”周隐笑了两声,言。
“这可是宫城,房顶更是密不透风。再者,你若是被宫殿内的靳渠的人发现该怎么办?”
周隐皱皱眉头,然后看向殿内:“蜷龙殿比层月台如何?”
“蜷龙殿要比层月台大的多,虽然只有一层……”江姨疑虑丛生,不知道周隐是打算干嘛。
“你不信我,你信寸天剑吗?”周隐用左手接住从右手抛来的寸天剑,伸到江姨面前,自信满满的言。
“你不怕惊动他们?”
“不怕。”
“你有法子?”江姨明白了周隐之意。
“你可有法子,引开他们注意?”
就见江姨犹豫了一会儿,接着就坚定的抬起头,道:“有。”
就这样,不到亥时,江姨挑着灯,带着几个宫人从层月台开始,顺着蜿蜒曲折的宫道,走向了蜷龙殿。
她躬身走上台阶,来到蜷龙殿侧门,朝两个穿的跟哭丧一样的道人行礼:“老奴是层月台宫人,请求见陛下。”
“层月台?”一个道人先行开口:“什么事,让你一个奴隶来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