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珲的威望远不及贾敕,贾琂、贾珆等不可避免地争夺起家产来。不知谁起了个头,要求贾珲清点族产,归还贾敕“征用”的族人的田地;祸起萧墙,虎狼环视,因此闹得不可开交。
贾珲递过来贾圭祖宅的房契,贾圭接了,贾珲一脸憔悴,情不自禁地叹道:“祸起萧墙,内外不宁啊!今儿我算是看清兄弟、族人的嘴脸儿了。”
贾圭道:“再怎么亲密,在利益面前也不值一提,人之本性使然,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使皇帝遇到这样的事儿,都会棘手,更何况你?珲大哥,你、好自为之!”
毫无疑问,族人向贾珲讨要田地,贾圭扮演了“煽风点火”的角色。
……
乡试的时间,定在子、卯、午、酉年,文科八月,武科十月。
今年是丙寅年,并无乡试;和金陵族人早已出了五服,无需守孝,因此收拾行装,准备返回智通寺。
如归客栈,薛蟠、廖有才、廖有方、廖延宗、冯渊为他践行。
薛蟠眼中竟有泪痕。贾圭笑道:“薛大哥,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薛蟠道:“妈和妹妹一直在催促着启程,那时我们去了京城,你孤身一人留在扬州,天南地北的,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贾圭哈哈一笑,“瞧你个猫儿样。明年我过了乡试,必定要进京赶考的,到时自有相见的机会,这算哪门子‘何年何月’?”
薛蟠听了,脸色稍霁。
贾圭又道:“延宗,香皂作坊多上点儿心,一到月底,就把该月的账目汇报给我!”
廖延宗拱手称是。
乘坐薛家的商船自长江顺流而下,不到半日的时间,瓜洲在望。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千年古渡瓜洲渡,江心沙鸥翔集,江畔亭台矗立,江岸杨柳依依,沧海桑田,大梦百年,勾起了前世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
至南码头下船,两岸繁华阜盛,非别处可比。
姚光效望着那遮天蔽日的多桅帆船,来来往往的脚夫、挑夫,光鲜亮丽的商贾、文士,不由得连连感叹。
两人打发了前来打秋风的漕帮帮众,雇了一辆马车,直指江都县郊外的智通寺。
山环水旋、幽竹围绕;泥土芬芳,乱花迷眼。
及至羊家村,穿过竹林,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门巷倾颓,墙垣朽败,门前有额,题着“智通寺”三字,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曰: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打发走车把式,姚光效打量了半天,奇道:“好破落的寺庙!比我当年所在的葫芦庙差远了。竟然是少林寺的下院?”
贾圭苦笑:“是的,我刚来的时候,也不敢相信。或许,这就是古人说得‘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吧!”
“很有道理,这才是正宗的中华禅宗!”姚光效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