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随从也当即附和道:“可不是么,您愿意去见他,是给他脸了,老东西忒不识抬举!”
赵王世子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清北书院山长苏辞旧,与国子监大祭酒朱紫阳,并称大虞文坛双宗,你们可以试试,看看会不会被士林和清流的唾沫淹死。”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沉默,在中京城待过的他们,对那帮穷得叮当响,却天不怕地不怕的清流再熟悉不过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世子,弘农易氏嫡长子易长空携三位弘农大族公子前来拜会,说都是您此番同窗。”
一个随从鄙夷地笑了笑,“呵呵,这弘农郡的,还真是阴魂不散,世子都没去弘农郡,还腆着脸往上凑。”
“可不是么,还同窗,他们也配?”
赵王世子沉吟一瞬,却开口道:“你们都去山下住着,留下陈叔一个人在这儿就行了。然后叫那几位都进来吧。”
随从们面色一变,正待劝说,却见赵王世子淡淡投来一个冰冷的目光,众人便只好告退。
仅剩的那名老者微笑道:“世子进退有度,分寸拿捏得当,令人叹服。”
赵王世子并未因老者的夸赞有何自满,平静地端起茶盏,小口饮着,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另一边,出了小院的清北书院副山长,没有耽搁,便匆匆前往了那栋二层的小楼。
登上二楼,一股酒气便扑面而来。
而窗边斜靠着凭几的老人的话,却比酒气更熏人。
“去给人冷屁股贴热了吗?”
副山长不敢还嘴,恭敬道:“已经将赵王世子迎入甲一号院了。山长,赵王世子想拜会您,我先替您挡了,您看什么时候见一见?”
“见个屁!”
老头没有半点饱学鸿儒的风采,哼了一声,“一个投了个好胎的纨绔罢了!”
“山长,这毕竟是亲王世子。”
“不必多说,我自有考量。”老头摆了摆手,拿起案头的那本书,“若是此书作者来了,老头子倒履相迎,去山门外接他都行,因为他值得!但这狗屁亲王世子,算什么东西!”
副山长低着头,并未反驳。
老头叹了口气,“这些年书院情况艰难,你勉力支持也不容易,但你有一点做错了。”
副山长抬头看着他。
“清北书院之所以叫清北书院,之所以能区别于别的书院,是因为它有它传承数百年的风骨和根基。如今你对权贵大开方便之门,更直接花钱售卖入学资格,我知道,你也做了一定的甄别,但这是不行的。”
老头看着他的双眼,若有深意地道:“被那样救活的书院,就已经不是清北书院了,更不是那个当初可以让一穷二白无所依靠的你,寄托才学与梦想的地方了,你可明白?”
副山长浑身一震,仿佛想起了自己当初艰难求学,拜在山长门下的经历,恭敬一拜,“学生受教。学生这就去想想办法。”
老头摆了摆手,“不必你出面了,此事我没提前提醒你,是我的错。这个恶名就让我来背吧。你回头告知这届学子,待入学之后,老夫会亲自出一套试卷,凡不合格者,直接清退,绝不容情。”
副山长面露感动,但一向做事周到的他,还是问了一句,“那要不要为他们圈定一个范围?”
老头拿起桌上的书,“就让他们看这本书。到时候所有的题,都从这上面来。”
副山长一惊,“老师,这可不是什么圣贤大道,恐惹非议啊!”
老头哼了一声,“这等新出之书,方能让所有人都一样,考的就是他们学习新知识新道理的本事。只要脑子够用,哪怕之前半句圣贤之言没读过,我们也有信心将他教成大儒!更何况......”
老头顿了顿,手指轻抚过这本书的封皮,“这书,可不比有些所谓的狗屁经典差了。”
“学生遵命。”
副山长叹了口气,拱手恭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