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所有警员退后散开，在申平和于连撤出火力范围时，立即开火。

身中数发含镇静剂的子弹后，画皮鬼动作明显有所缓慢，它突然停在原地，像是要放弃挣扎，等待束手就擒。

就在其余警员靠近时，于连声嘶力竭的咆哮道：

“退后，他在诈降。”

于连早已打开摄像头，

原本灾害光谱无色的灵能波动急剧变化，异化成了不稳定的紫红波点，像是猩红的雾状病毒群。

显然异常高涨的情绪，引发了更深层次的劣化，引发了本就不稳定的灵质在短时间内急剧增加，突破能级限制，居然出现了接近恶兆期的灵能色彩。

“要爆发了。”

话音未落，画皮鬼躯体迅速膨胀，如同涨破的水球，散发出大量的粘稠黑泥。

扩散逃逸的黑泥，如同一只只蛇，敏锐的钻进下水道里。

没等他们放松的机会，重组的黑泥已经钻进了现场的一名清道夫体内。

起初，他还觉得没事，可身体很快就止不住的颤抖，发生了难以形容的畸变。

就在他颤颤巍巍的调转枪口时，却发现怎么也扣不下扳机。

在他身后，那支恶魔般的手钻出，比出了No的手势。

显然，画皮鬼已经夺走了身体控制权。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放我走，我可以帮你们成为任何人。”

他走入柜台下，拉出隐藏在地下的保险柜，里面还存留着数十张的皮。

“我的皮永远不会褪色，我保证。”

画皮鬼牵动恶鬼般的漆黑面盘，努力想还原过去那张绅士般和蔼的笑容。

“那你可以变成死去的人吗？”

“可以，但我要先离开，保证安全。”

很明显，这是以人质相要挟的撤退战术，如果不出意料，对方离开后一定会再次换皮，到时候就更难抓住了。

望着即将沉入地平线的斜阳，于连有了想法，他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你能变成这副模样吗？”

在画皮鬼注意力集中在于连终端机上的人时，于连反手拿起地上玻璃碎片，将镜面与太阳对焦。

被挟持的警员却突然身躯一震，似乎折射出的太阳光仿佛对画皮鬼致命的杀伤力。

不是见不得光，或许，在伪装时不能被镜子反射的太阳光照射到。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手从后背伸出，就像拉开拉链般棉花爆出般，画皮鬼从中弹出。

周围的警员立刻回收起队友的躯体，虽然呼吸声微弱，但还能抢救一下。

于连冷笑着，看到钻出的画皮鬼。

画皮鬼随手抄起一张皮，模仿起于连手中的冥照，画出老神父的皮，并钻了进去。

“孩子，你的老神父回来了。”

‘老神父’和蔼一笑，就好像时光真的倒流了。

于连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问道：“演的很像，你会唱圣歌吗？”

‘老神父’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小子破事这么多。

于连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递给画皮鬼老神父留下的福音书。

“我教你吧，跟我念。

进了神的家，坐在主身旁，甜蜜滋味儿比咱亲娘强，哈利路亚上天堂。”

默念了一遍后，‘老神父’歪过头去，似乎在憋笑，什么老土祷告词，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

长年累月使用的福音书上，存在着老神父的灵质。

经由纯粹圣职者的灵质，加上于连的言灵赋予的灵能，这句话瞎改的祷告词，实际上已经具备了送别死者的力量。

这对于劣化后，迅速异变，变成人外之物，接近死灵的画皮鬼来说，默念这句话，等同于自己猛猛喝了一口纯度极高的圣水。

一时之间，‘老神父’口鼻溢出圣光，迅速瘪了下来。

爬出的画皮鬼，已经奄奄一息，连原本黢黑光亮的皮肤都被灼烧的溃烂了。

然而，即使快要变成马赛克般的生物，他依旧呢喃着，匍匐爬行着。

“我不害怕死，但你们害怕，有一天你们也会劣化，有了皮，你们也可以逃避监管，但我不一样，我只想要她回来……”

于连蹲了下来，想要听清楚他最后的遗言。

然而，申平走了过来，戴上防风眼镜，抬起靴子，平静的踩碎这坨淤泥，取出了里面闪耀的黑色不规则结晶。

“任务结束，伤者一名，请医疗班立即支援，收获劣化的灵性模块一份……”

次日，裁缝店外，于连正要敲碎门锁，非法入店，却发现申平坐在柜台前，翻阅账本。

于连挠了挠头，拿走申平的手上的账本，启动灵视·掘墓人，然后翻到了第一页的第一条名字空白的单子，然后把柜台上的纸质照片递给申平。

虽然已经只剩黑白二色了，但依稀会被女孩的笑容感到，假如拍照的这孩子还在，估计也应该和于连差不多大吧。

这大概，就是服装店老板无法再见到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