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鸭飘在满池泡沫中。这是一个巨大的方形青铜浴缸，奢华无比，柔光从浴室顶上投下，照在女孩明净白皙的肌肤上。

她用手指一下下地把小黄鸭戳进水里，看着它再浮起来，偶尔会对着它吹气把它吹得远远的，然后从泡沫里伸出脚把它勾回来。她已经洗了一个小时的澡，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跟小黄鸭玩游戏。

从沾满泡沫的身体来看，她发育正常而且身材动人。

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是老人的咳嗽声。

“绘梨衣，别玩了，快点穿好衣服要出发了。”

无人回答，老人等了半分钟，看见字迹出现在满是水汽糊到不行的毛玻璃门上。

“知道了。”

浴室的玻璃是单面的毛玻璃，上杉家主蘸水书写就会出现透明的痕迹。写完了她转身就走。

“如果有天我死了，就只有稚生才能守护你了吧？”外面的老人摇头道。

绘梨衣自顾自走到淋浴下方打开青铜龙头，冲去头发上的泡沫，她的发色是罕见又美丽的暗红色。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小黄鸭放了进去，取出红白两色的巫女服。

这种传统服装由肌襦袢、白衣和绯袴组成，袖口和衣襟都编有红色的丝绳。

穿上巫女服之后她找出耳机戴上，想了想，又把小黄鸭拿出来偷偷塞进了裙子里。她的裙子里缝满了口袋，专门用来塞着这样那样的小东西。

最后，她取出一块粉色御锦攥在手心里。

“深度30米，流速稳定，迪里雅斯特号运转正常。”恺撒一边向水面指挥官源稚生报告情况，一边操纵着这台古董级深潜设备。

他们已经下水了。

透过顶部的观察窗往上看去，最后的灯光集中在视野的中央，周围都是蓝黑色的海水，一线微光仿佛是从天空里一口倒扣的井中投射下来，而他们则是在光明的照耀下坠入深渊。

源稚生说过极渊是个非常特别的地方，8公里厚的海水把那里和世界隔绝开来，最底部距离地幔层不到1公里，地幔层中液态的高温岩石像火红的大河一样奔流，几乎没有生命能在那里存活。那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孵化场。

只有跟着深潜器下沉，感觉着上方须弥座的灯光越来越细微，越来越暗，直到最后黑暗把一切吞噬，才能感受到那份深入骨髓的孤单。

周围忽然亮了起来，楚子航打开了外部光源，迪里雅斯特号的四面都安装有高强度的射灯。这种灯能发射出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深潜器旁10米左右的空间。

刚才还毫无动静的古董周边很快就出现了一排银色小鱼，它们排成长队擦着深潜器的外壳游过，高强度的射灯照亮它们透明的身体，明亮得就像一条银河。

“好神奇。”深不见底的极渊并没有引起恐高症的不适。羽生清安没什么事情要做，就一直缩着身子，仅仅将脸挤在窗边看着这个世界坠入黑暗谷底，看着璀璨银河从眼前划过。

“根据某项测算，陆地上的生物总量只占地球生物总量的不到1%，剩下99%的生物都在大海里。”楚子航说，“这里是地球上一切生物的故乡，在地球刚刚凝固之后的几亿年里，大海温热而且富含有机物，几亿年之后，海水中的有机物分子彼此之间碰撞了几亿亿亿亿次之后，经历无数次失败的反应，终于一个成功的反应发生了，微生物诞生了，那是进化之树的起源。”

“那龙族也是在海中诞生的咯？”路明非学着羽生清安的姿势，随口问道。

“有可能，有过一种观点认为龙族原本是海生种族，最后踏上了陆地。所以选择海底当孵化场对古龙来说就像回到故乡那样吧？”楚子航说。

耳边充斥着机械运转和气流呼啸的声音，他们居然还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恺撒从作战服里抽出一根铝管装高希霸雪茄，咬掉雪茄头点燃开吸。

“驾驶舱就那么点地方，氧气有限啊老大你还抽雪茄。”路明非叹气。

“迪里雅斯特号上加装了空气循环过滤系统，雪茄烟味很快就会排走。”恺撒说，“我们要在海里耗上4个小时，难道就你看我我看你发呆？要说空间狭小，某人不是把刀都带下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