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妈妈……”

余博士微笑着朝孩子们瞪眼。

“说了几次啦，课堂上要叫余老师。”

“是！余老师。您再讲讲刚才的故事吧。”

“对。再讲讲吧！”

讲台上码放着课本和马克笔，白板上的板书整齐优美，下面还画着一些可爱的动物图案，一如玻璃墙上布满的那些五颜六色的纸片、便签和涂鸦。讲台边上的百合花正安静地垂着花芯。

“无家可归的行者正在草原上流浪；幸好，他找到一个部族，虽然部族十分穷苦。长老想要招待行者，却苦于手头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晚上，行者和部族里的人们围着篝火、有说有笑。行者聊到了火锅：在他的家乡，人们往煮好的热汤里放进盐巴和香辛料、蔬菜和肉骨，放进他们想要放进去的一切，这就是能让大家都感到满足的火锅……”

“一个族人突然说道：‘我家有吃剩的羊骨头。’另一个族人也站起身：‘我家里还有经商换来的果菜。’”

“‘我想起来了，我家里还有一小罐盐呢！’”

“‘我们有些奶片子，就是放得有点久……’”

“‘我们有锅！’”

“我们去打水！这里离河好近的。”

“就这样，人们在篝火旁支起大锅、倒进清水，搜罗来他们能找来下锅的一切。人们挨家挨户找来碗盘，围着他们第一次做成的火锅，欢享盛宴、觥筹交错、载歌载舞，共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行者临走时，人们拉着他的手道谢。”

“行者回答：是我该谢谢你们。没有大家的奉献，我们怎么能吃上火锅呢？”

余曼花抬起头，几个本就对故事不感兴趣的小子，此时已经睡蒙了头；有些孩子认真地听着，两眼放光。

她笑了笑。但当她看到坐在角落里仍旧一脸冰冷的余小雨时，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这小子的小脑瓜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难道是我讲得不好……

“小雨，和大家聊聊，你是怎么理解这个故事的？”

余小雨不知所措地起身。他看了看身旁的同学，都低着头、捂着嘴，偷偷看他笑话。

“我觉得……我觉得行者这样不好。”

“嗯？”

你小子，又和你娘对着干。本着寓教于乐、自由探索的授课精神，余曼花只是微微皱眉，温柔地笑着问：

“为什么呀？说说看。”

“因为……这个部落过了今晚，明天怎么办呀。”

余曼花怔住。

“行者让大家奉献家里的一切，做成了大火锅。可是到了明天，行者什么也没留下，大家家里却什么都不剩了……哦，除了那口大锅……”

“小雨说得不对！行者没有怂恿大家！是人们自己想吃火锅！”

“就是呀。”

“那也……”余小雨急得转过身。“那也不能只顾吃喝玩乐呀！明天怎么办呢？”

“好啦好啦，大家安静。今天的课快结束啦，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小心不要撞到头哦？”

“噢——”

活泼的孩子们冲出了教室，文静的孩子向余曼花道别。余小雨仍然坐在座位上闷闷不乐。余曼花走到小雨身旁，轻轻抱住他，抚摸那颗总在课堂上和她作对的小脑袋。

“还想着呢。好啦，走，咱们去园子里散散心。”

“妈妈。”

“嗯？”

“我老在课上怼你，你不要生我的气……”

噗。余曼花强忍着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