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s go!”胸罩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向前方打了个手势。
“Come on, baby!”华叔也秀了句English,紧紧跟了上去,和尚、贱人早就急不可待,不是怕地雷,恨不得在山上狂奔几圈,使劲看个痛快。
往前走了几百米,小溪忽而左拐,拐角左边有一个直径十多米深约两三米的大坑,估摸着是当年的炮弹坑,隐约可见里面的土焦黄泛黑,倒是长了几大丛荆棘和高高瘦瘦的杂草,坑边到溪边有一段七八米长一尺多宽堤坝似的路,上面也长满了草,这么一条窄窄的土坝居然没有被冲垮,除了泥土紧实外,实与小溪往左拐有关,因为溪水从上流下,冲击力都在拐角右边,河床上那片冲积出来裸露的鹅卵石说明了一切。
“哎呦!”胸罩一声尖叫,原来堤坝上有一个缺口被杂草掩盖,胸罩一脚踩空,往右边溪中坠去。他手里提着的探测器更加剧了往下扑的势头。要命的是在他即将跌落的小溪中,卡着一棵枯树,估摸着以前下暴雨从上面冲刷下来,在这个拐弯处卡住了。小枝上的树叶早已被流水冲刷掉,剩下的都是粗如儿臂的树枝,好多都折断过,露出尖尖的断口,几十根树枝或正或斜地朝外戳着,好似陷阱里的机关,等着猎物往上撞。
紧跟着胸罩后面的华叔一眼瞥到溪中光溜溜上尖下粗的枯枝,头皮一下发麻,深知胸罩这一摔下去无从借力,后果不堪设想。电光石火之间,窜出一步抓胸罩后颈口衣领,但其时胸罩在哎呦一声后身子已经前扑,华叔这一抓岂能抓到?
幸亏胸罩身手敏捷,也看到了下坠之地的凶险,双脚猛地往右后方使劲,虽不能像武打电影演得那样腾空而起化险为夷,但身体却硬生生往右横拨了一半。而华叔的这一抓力未使老,一个反扣抓到了他的后背衣服,使劲往后甩。如此一来,胸罩身体又向右侧斜转了一些。但他下坠之势实在太大,华叔被他这么一带,也是跟着往溪中坠落。和尚、贱人早已惊呼出声,奈何隔得太远,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况且,从下坠到落水,实在是眨眼之间的事,比之上次华叔救艾青又有不同。那次艾青是斜坡飞出,在空中飘了十多米,华叔还有时间180度旋转给她做肉垫。而现在,岸上到水面不足三米,只听“扑通”“扑通”两声爆响,胸罩和华叔先后落水。老天保佑,胸罩身子躲过了那些尖利的枯枝,免了万箭穿心之苦,只有额头被一枝斜对天空的树根擦伤,慢慢地渗出血来。而华叔,被他这么一带,竟摔到胸罩右前方去了,离枯枝倒是远了许多,两只手插在冲积成的三角河滩里,两条腿踩在溪水中,模样甚是狼狈滑稽。和尚、贱人前一秒惊得心都要跳出喉咙,此刻见华叔这一个双手插地,屁股朝天的**姿势,一下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被甩出去的探测器居然没摔坏,躺在华叔手腕边“哔哔”欢叫着,好像庆祝自己大难不死——突然,大家一下明白过来,这探测器一天下来都没声音,现在却“哔哔”报警,敢情两人下面埋着一个大地雷?
“别动!”和尚大喊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劫的呢,“你们下面有地雷!”
贱人早操起那根竹竿,小心翼翼地对着探测器前端那个圈圈,往里插下去,奈何隔得有点远,探测器又歪在一边,那个圈圈角度有点斜,试了十几次都没成功,把个贱人弄得一头汗水了。和尚在旁看着着急,一把抢过竹竿,瞄准,插入,居然一气呵成。和尚蹲下来,把竹竿压在自己膝盖上,慢慢地往上撬,贱人紧紧握住竹竿,两人一起用力,总算把探测器撬起来,慢慢抬高,“哧溜”一下滑到自己手边来。
“解个带子来。”和尚喊道。
贱人慌忙解下自己一根鞋带,和尚接过,把探测器的把手牢牢绑在竹竿前端一个竹节处,用力抽了抽,确保稳当后,先用探测器挨着胸罩身边探了探,没声音。贱人一下过去,递出一根棍子,待胸罩握住一头,两三下把他拉了上来。
当探测器测到华叔双手上方时,报警器又响起了“哔哔”声,脚边却是没有,扩大搜索范围,倒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地雷在你手下。”和尚大声喊道。
“在我右手下,我的中指无名指好像按在它上面,有条纹,圆的。”华叔早就猜到自己中奖了,头脑中想得是自己会不会被炸死,能不能见到艾青了。一下又想到万一自己被炸残废了,瞎了,那自己绝不能拖累艾青,哪怕骂人也要骂走她。
“那怎么办?”贱人尖着嗓子喊道,看他样子急得要哭了。
“你们两个走远一点!”胸罩一把从和尚手里抢过竹竿,一边把自己脚下到华叔身边这一段路又探了探,一边道,“有我在,怕什么?”
确定只有一个地雷后,胸罩挽了挽袖子,示意和尚他们躲远点。
“你们务必小心!”和尚拉着贱人往后退了十几米远,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胸罩摸了一下额头,渗出的血糊了他一巴掌,他慢慢从岸上滑下溪中,用水洗了一把脸,踩着泥沙绕到华叔前面,蹲下道:“兄弟,连累你了!”
“你说这话就不够兄弟了!要较真的话不是我要你们来寻宝,你也不至于深陷险境。”华叔嗔怒道。
“有你这样的兄弟,我知足了!今天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好!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