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严恕毫不犹豫地回道:“只要我不死,一定前去襄阳与殿下相会。”
赵榛忍不住以握手礼紧紧握住王严恕的手掌,连连抖动数下才松开。
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
开窦寺逃出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从赵榛身边蜂拥而过。
又因为大火,街坊里的百姓也纷纷踏出家门,四散而逃。
周围越来越乱。
众人不能干耗下去,于是草草作了告别,赵榛领人往西,王严恕往东,就此分道扬镳。
大雪阻碍视线,这片街坊的道路曲曲折折,有些道路尽头被墙壁挡住,没法通过。
赵榛明明朝着火柱方向而去,不知怎地,行了一会渐渐发现火柱反而出现在身后西南方,竟越行越远。
赵榛赶紧带领众人往回走。
忽听见前方传来女真语,声调粗暴,又斥又骂。
只能转回头,硬着头皮往北逃。
哪料又碰到死路,于是重新折回去,却听南边雪幕外女真语痛骂声又近一些。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赵榛见西边一条小街能行人,顾不上其他,匆匆往小街里走。
进小街后不久,隐隐约约看见一幢高大的建筑剪影矗立在大雪中。
是遇仙楼,赵榛有些印象,马上认了出来。
他拉着沈媛的手,感觉又冷又冰,思索片刻,对众人道:“前方路途不明,身后又有追兵,我看不如到遇仙楼躲避一下。”
众人没有反对。
这里是遇仙楼东面的一处山墙。
山墙下开了一个小门,刷成黑色,在洁白的雪花中非常显眼。
赵榛上前敲了敲门。
没成想一敲即开,一个瘦弱的影子打开小门,探出头,鬼头鬼脑看了一圈,看见赵榛几人,不认识便懒得理睬,准备把门关上。
赵榛一眼认出他。
那日赵榛在遇仙楼宴请沈充,有个猥琐的小厮过来推荐酒妓,就是眼前开门之人。
赵榛一步跨上去,挡住不让小厮关门,脸上堆起笑,道:“小哥,还记得我吗?十一月二日我在此请客,是你接待的,当时我说留些念想,还记得么?”
事隔两月,但赵榛当时出手阔绰,连赏小厮两块碎银子,小厮从未碰到这么大方的主顾,记忆犹新。
赵榛说了之后,他立即回忆起来,仔细打量一番,终于认了出来,谄媚的笑容立刻浮现在脸上。
“哎呀,是李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说完又沮丧道:“哎呀,如今京中大乱,酒楼不待客,无法招待公子啊!”
赵榛保持笑脸,道:“不要招待,不要招待……”
说着,又给小厮塞了个碎银子。
小厮嘴上说不要,手却接了过来。
赵榛继续道:“今日我们出门寻人,想不到下这么大的雪,非常难走,想在你这里歇下脚再走。”
小厮长舒了一口气,不假思索道:“这算什么事,包在我身上。”
赵榛大喜,准备往里走,小厮象征性地拦了拦,道:“不过等会要是看见什么,只当没看见。”
小厮手上没有出力,虚拦,赵榛抬脚进入屋里,冲小厮点了点头。
心想如今乃乱世,小厮打小油滑,一定是借此时机发些小财,只要不伤天害理,不去管他。
这屋是遇仙楼的柴屋。
汴京城落日久,没有外部物资供给,城里烧火的柴木奇缺,柴屋里空空如也。
柴屋前方左手边是一扇门,从里面拴着,看方位估计穿过这扇门就进了遇仙楼大堂。
赵榛是躲难来的,小厮不提,就不奢望得到进大堂这种礼遇。
进了柴屋后,没有风雪侵袭,众人身上都暖和起来。
赵榛慢慢察觉沈媛掌心回暖,放下心来。
耿延禄一直借故往沈媛边上凑。
沈媛神色冷淡,不假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