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感到有些不真实,虽然她知道人类的身躯很脆弱,但看着这个陪伴自己一年多的搭档就这么离开自己时,她还是感到震惊。
一股无法表达的感觉占据着她的全身,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少了一块,就空落落地荡在心房处,在无声的呐喊着。
情感模块在超载的边缘反复拉扯,她从来没感到这么难受,只是觉得体内的冷却液和纳米机器人在高速流动,战斗模块在纳米机器人的刺激下已经彻底激活,她看着周围的事物,时间仿佛凝固,所有的一切都慢了下来,从枪口迸射出的子弹在她眼里犹如蜗牛一般在空气中缓慢爬行。
眼球探测器锁定着每一个敌人,人形骨架透过墙壁显示在她的眼中,不管是身高,体格还是武器参数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她顺手拿起一把餐叉冲到最近的敌人面前干脆利落地插向劲动脉,随后把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敌人的枪口,再举起他已经被扭断的手臂,朝着敌人连开数枪,在击中两名手持冲锋枪的敌人后,雨点般的子弹正好命中到面前的肉盾上,阿莫蹲下身子,在子弹还没贯穿身体前把他用力顶到侧翼撞倒两名刚刚才反应过来敌人,随后丢出一颗手雷落在还在试图火力压制的两人脚下。
一声巨响后,她冲上前去夺了其中一人的冲锋枪朝着被压在尸体下面的两人一通扫射,在满是尸骸与血浆的酒馆中,她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这地狱般的场景。
回过神后她走向被压在尸体下的两人,其中一个已经打爆了脑袋,还有一个只是断了右手,在地板上惊恐地尖叫着。
这是她故意留的活口,她想知道是谁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她俯视着这个已经吓破胆的家伙,顿时感到有些眼熟。
“你不是老板的人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阿莫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自打她加入帮派以来,危险的脏活她从来没有推脱过,每次都是她和吉米在一线做着最危险的活,按理来说没有理由害她。
男人看到阿莫的脸也反应了过来,顿时脸上的惊恐少了几分:“阿莫?是我啊,我们以前在歌舞厅里见过。”
见阿莫没有反应,他连忙补充道:“我见过你和那个小伙子在老板面前挺讨好的,他叫吉米是吧?”
阿莫听到从他嘴里说出这个名字时顿时起了杀心,但还是强忍着说道:“是老板指使的?”
“是……是的。”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酒馆抢了老板的生意,所以……”
“所以你们甚至都没注意到我们在这里?帮派里的人都知道我和吉米平时都是在这里休息,你们动手前难道连通知都不会吗?”见男人哑口无言,顿时一股凉意爬上脊背,“难道说是那个军方的机器人?你们想灭口?”
“没……没有的事,你们为老板做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会……”
“我懂了。”阿莫抬手一枪爆了他的脑袋,刚刚情绪模块显示这个男人在说谎,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她跨过整个酒馆跪坐在吉米面前,这个男孩是她除了父亲之外第一个让她感到温暖的人,那种情感是过去十年里从来没有过得,它就像一颗埋在心底的种子慢慢发芽,慢慢成长,直至成长为参天大树。
她抱着吉米的尸体楞楞地坐在地上,在屋外电闪雷鸣的交织中,默默地注视着远方,注视着在黑夜中闪烁着刺眼光芒的上城区。
三天后,阿莫站在窗台前,俯瞰着整个商业区,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夹杂着密集的人群,行人和车辆在红绿交替的指示灯前交替穿梭,每个人都显得很忙碌,无心关心周围发生的事,哪怕在两条街外,难民已经和当地的居民扭打在一起许久,但这里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
警察最近也加大力度对城区的治安管理,毕竟这里是上城区,是整座城市的形象大使,能不能拉到外地投资还得看当地的治安水平如何。
“情况越来越糟了,”阿莫心里想着,“连上城区都开始容纳不下从边境来的难民了,那里的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
五年前邻国发生了大规模的仿生人叛乱,整个国家瞬间陷入瘫痪,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水般的仿生人向四周扩散,他们的生存力极其顽强,只需一点电力和零星的设备就可以组装一条廉价的生产线,源源不断的生产兵员和武器,领国大片城市的沦陷最终迫使其他国家出兵镇压,虽然最后以绝对的兵力消灭了这次叛乱,但带来的损失无法弥补。
失控的仿生人在沦陷区实行焦土政策,甚至动用脏弹打击其他国家的边境城市,往日繁荣的边境如今变成了人间地狱,只留下残破的建筑依旧彰显着过去的辉煌。
“太阳快下山了,他该到了。”阿莫心里默念着,她透过高空看着每一个进入歌舞厅的人,但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老板,你在哪呢?你的小迷妹来找你了。”
在百无聊赖的观察后,终于等到了一辆轿车在歌舞厅门口停下,里面钻出来一名体格健硕的男子,他留着莫西干头,脖子上还戴着一串镶着钻石的金链子,鼻孔上还串着一副银色的鼻环。
阿莫确认目标后心里不禁嘲弄道:“发达了,还换了新车,也不知道吉米看到这会怎么想。”
她依旧还记得是这个男人收留了当时居无定所的她,在她离开家里半年后,她像具行尸走肉般走在下城区里,那时的她已经放弃了寻找父亲朋友的想法,她靠着从混混手里抢来的钱财和仿生人回收站里被遗弃的电池勉强度日,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被定格在这里了,直到他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