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章(上)(1 / 2)煦仁纪要首页

“(煦仁二年)九月辛卯,西凉大将当卓朱自谢庄犯边,进义校尉虞长庚邀(拦击,追截)击,败之于鹤谷。”

——《景史·宣宗一》

“……二年,西凉当卓朱来犯谢庄,长庚拱(防御,护卫)卫及时,败西凉军,升进武校尉。士卒衔怨,长庚宽之,曰:‘大丈夫生世,要当立功异域,尽节报国,何以富贵扬名为?’前后赏赐,悉分给帐下,故众人皆乐为效死。”

——《景史·虞长庚传》

煦仁二年,九月,庆熙都城。

转眼间过去半年多,冯明德也在右迪功郎这个职位上待了估摸有三个月。其间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妻子汪氏乃汪圭璋的小女儿,其父以端明殿学士致仕,和他年龄、家世都算得上登对。自成亲以来,两家人亲如一家,和睦非常。他父亲确实不指望他做什么光宗耀祖的大事业,只是给他安排了个最末等的文官留京,等着享儿孙福。

然而这日子也并非一昧清闲,虽说不及前人所述“劳筋苦骨,摧折精神,为人所役使,去仆隶无几也”如此骇人,但依旧是劳碌非常,不得闲暇,只有回家能稍得喘息。自今春科考那件大案以来,冯明德心中一直过意不去,好在周澍并未中断与他的书信来往,虽路途遥远,等送到他手中多已过了时效,但有总比没有好。

冯彦圣抖了抖手上的信纸,坐下来细细阅读今日收到的这封。写于八月初二,周澍先大致同他讲了一下自己遇赦后被授予榛陵县丞一事,感慨一番当地的风貌,随后进入正题。

“榛陵吗……”冯彦圣从座椅上起身,在书柜的最底层抽出一本《江河禹贡考》摊在书桌上。前一封信得知周时泽滞留在榛陵时,他已经翻找过,学他父亲的样子留了个驴耳朵——实在算不上讲究。将书信展在左手边,他继续读。

忽而响起敲门声,只听得他妻子在外面喊说给他做了当下时兴的栗子糕,要给他送进来。冯彦圣被吓了一跳,顾不得什么三七二十一将周澍的信连着刚抽出的书往书架里塞,发现一时半会不知怎的还塞不进,只能平摊开来挤进上面的小空间里,信纸则草率折起占了原先《禹贡考》的位置。他妻子推门进来,端着一小碟金黄的板栗糕,做了云纹样式,但冯明德无心于此,只是死死贴着书架。

“怎么了,夫君?”汪氏很是不解。

冯明德摇摇头,示意她放在桌上就好,赶紧出去。他那岳丈大抵是从汪氏那处听闻了自己的癖好,见面时常叨他不务正业,尽干些旁门左道的事,撇开四书经义不读来读这些;叨的次数多了,饶是冯明德这样钝脾气的也受不住,更甭提他父母也被影响地偶尔要说上两句。周时泽又不在附近,否则总能想出几句俏皮话来哄他这些长辈——正如准备会试时那样。

冯小公子怵得紧,只能从架上装模作样地捡出《资治通鉴》的一册,看那什么“曹操使司马荀彧,寿张令程昱守甄城”,脑子里却是他那周兄问他的两个问题。

庆熙宫室,鸣琴殿。

宣宗落下一子,瞬息方圜间,攻守易势。程子敬看了棋面半晌,承认道:“是臣失算了。”

“朕看倒不一定。”景宣宗低头看向那盘残局,“程卿今日与朕对弈,形在神散,不知是为何所喧哗噪扰,乃至再衰三竭,锐气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