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人是个体恤民间疾苦的好官,他离开还有点舍不得。”黎禾说道。
田玲玲则说道:“制铁局近期情况文书具体怎么弄,请总经办明示。”
“那就等程知雨回来再说吧!”黎禾回应道。
中午时分,局卫股管事郑友强带着钟家营造厂的钟厂主来见黎禾。郑友强说道:“向总经办报喜,失踪幼童找到了,是钟厂主帮忙找到的。”
钟厂主说:“我们在钟家村土地庙找到了幼童,当时他被绑在房柱上,口里还塞满破渔网。然后,我们领着这个幼童去见侯月飞,以确认是否是侯月飞儿子。”
郑友强说:“这个幼童是侯月飞儿子,我叫侯月飞带着这个幼童到府衙销案去了,等会侯月飞转来谢总经办。”
黎禾问道:“这是何人所为,抓到盗贼没?”
“钟家村村民认为是流民盗贼所为,流民盗贼惧怕被抓,因而丢下幼童逃窜。”钟厂主说道。
黎禾说:“找到失踪幼童为制铁局排了忧、解了难,非常感谢钟厂主鼎力相助!”
钟厂主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希望今后总经办给我们一点活干,让我们背靠大树好乘凉。”
黎禾答应,钟厂主告辞,郑友强送钟厂主到制铁局大门。晚上,汉口永丰营造厂的侯鄂班、侯月飞父子来到布店厅堂与黎禾相见。在感谢一番之后,侯鄂班说道:“有两件事情相求,恳望同意为感!”
黎禾表示能够做到的,当不会推辞。侯鄂班说道:“第一件是制铁局役工住房重建的事情,我们永丰营造厂只重建九户十八间房,剩下的五户十间房交由钟家营造厂来重建。前期都由我们勘测设计,然后,两家营造厂分别进行施工,最后由我们进行检测验收,以确保房屋的规范营造。”
“为何要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在里面?”黎禾问。
“正常操作,没有隐情。”侯鄂班说道,“在营造行,大家都要吃饭,我们不能挤压得别人没饭吃,否则,别人群起而攻之,我们也招架不住。”
侯鄂班继续说道:“况且,钟厂主帮了制铁局的忙,也有恩于我们,所以,请求制铁局役工的住房重建由我们两家营造厂来共同承担完成。”
“侯厂主的话讲得滴水不漏,我都找不到不同意的理由!”黎禾说道,“那制铁局的住房重建就按侯厂主讲的意见办……第二件是什么事情?”
“我家月飞只有一个孩子,我也只有这一个孙子,如果失去了这个孩子,我家就失去了未来,所遭受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侯鄂班说道,“发生的盗贼略卖幼童事件,给我家提了一个醒,那就是我家月飞还需多生几个孩子为要。”
侯鄂班继续说道:“但月飞媳妇身有隐疾不能再生,我们觉得总经办家的丫头个个能写会算,还能外出办事,所以,第二件就是我家月飞想纳总经办家的一个丫头为妾的事情,请求答应。”
黎禾表示没问题,待与夫人商量后回话。又说了一阵,侯鄂班、侯月飞告辞。这时,第七甲甲首王培培走了进来,说道:“黎里长真忙,晚上都不得闲。”
黎禾问有何事,王培培表示有两个小事打扰。王培培说道:“第一个是探查存票之事,蒯家上下都不积极,姚记恩也敷衍应付,目前没有进展。我建议跟府衙报一下,这个事就算了,以后有了线索再去探查。”
“有些事可以一直没有结果,但停下来不做的言语绝不可以表露出来。何况这个探查应该不是很难,是有线索可循的。”黎禾说道,“我觉得这张存票很有可能在蒯大户一个私生子的母亲手上,而且,蒯大户与这个私生子的母亲比较亲近,你叫姚记恩从这个方向去探查。”
王培培点头认同,又说道:“第二个是想纳里长家的一个丫头为妾之事,请求成全。”
黎禾诧异地看了一眼王培培,说道:“怎么突然说到纳妾上了,是何缘故?”
王培培说:“我只有一个儿子,万一哪天儿子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办啊。所以,我要多生几个儿子,但我媳妇接连生的都是丫头,于是我想纳个妾生儿子。里长家里的丫头能写会算、能说会讲,如果能纳一个回家,可以帮我核算生意收支、帮我打理本甲事务,两全其美。”
“那你看中了谁?”黎禾说,王培培说慧儿不错。
上床睡觉时,黎禾把刚才侯月飞、王培培想纳家里丫头为妾的请求告知童丽,认为可先把刘家凤嫁出去。童丽表示认可,说道:“内房丫头我们可以做主,刘家凤则要去说合,她父母和她本人都要同意方行。”
侯月飞、王培培筹谋纳妾生儿子之举,让黎禾不时想到自己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的问题似乎需要解决。下工坐船过河,上岸之后,黎禾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韩连升家。在韩家吃了晚饭,等到天黑,黎禾拉韩翠翠进她的卧房,关上门就上床,说是让韩翠翠为他生个儿子。事毕,黎禾起身回到布店家中歇息。
六月初,发送股送铁人员回到制铁局,程知雨到议事堂向黎禾汇报送铁情况。因想到制铁局近期情况文书还没有完成,黎禾又叫来田玲玲,以确定文书中的有关数目。田玲玲却说道:“刚才,我到府衙兵房,小邱说知府大人被省提刑按察使司的人提走了。现在府衙没有人负责,都乱了!”
“啊,还有这等事,知府大人出了什么事?”黎禾问。
“听说是被人弹劾,知府大人暂到省提刑按察使司交待问题。”田玲玲说。
稍后,兵房小邱过来向黎禾说道:“知府大人被省提刑按察使司留置了,府衙暂由推官范立大人牵头负责维持,范大人要求制铁局不能自乱阵脚,必须维持住现在的局面。”
接着,黎禾召集大家通报常知府被省提刑按察使司留置情况,以及府衙的要求,然后说道:“我们现在面临着制铁局总督办、督办缺位,上面无人管的局面,我想我们不管外面怎样变化,还是埋头做好自己的本职为要,任平风浪起,稳坐钓鱼船。这段时间,大家遇到什么事情必须及时报告,有事商量着办,我们群策群力一定会度过难关。”
看着大家惊讶的表情,黎禾又吩咐田玲玲、裴转晴到省衙去打探消息,落实兵部拨付银子有无变化。刘家才说道:“兵部不拨银子也可以啊,我们自己卖铁,价格还高一些……”
黎禾打断道:“制铁局的运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一旦失去兵部的拨银、失去官府的监管,制铁局可能很快崩塌,不能存在下去。呃,请大家不要讲不负责任的话。”
晚上在家,黎禾还在思考制铁局下一步怎么办。忽见府衙刑房头目余克刚走了进来,黎禾起身相迎,紧张地问道:“本里又发生了命案?”
余克刚摇头,表示不是命案。黎禾请余克刚入座,吩咐颖儿上茶。余克刚摆手,说道:“不坐了,也不喝茶,就转告一件事情。”
“不是命案就好!”黎禾说。
余克刚站着说道:“今天下午,我去了省提刑按察使司衙门,见到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说汉口满春楼的施蕊君因受他牵连,被省提刑按察使司羁押,他过意不去。于是,知府大人想请你帮个忙,一是将施蕊君营救出去,二是将施蕊君落籍到你们里甲。”
施蕊君从小被卖到乐坊,入了乐籍。乐籍是大亮国的贱籍,世代相传,不得改变。乐籍之人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只能从事“贱业”。落籍就是把施蕊君从贱籍改换成“士农工商”的良籍,让施蕊君成为一个有正常身份的人。想到这,黎禾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办这个事,张口准备推辞,但余克刚说罢,转身就走。黎禾追上道:“这个事情办不了啊!”
余克刚说:“这是知府大人交办的,我已原封不动转告于你,其他的我不管。”
余克刚离去,黎禾呆在门口半天不知所措。恰遇田玲玲、裴转晴到省衙打探消息回来,三人一起进门回到厅堂。田玲玲说道:“知府大人被弹劾、留置,省衙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但兵部拨银无变化,省衙要我们放心。”
黎禾点头,接着讲了余克刚的来意,问田玲玲道:“施蕊君之事你怎么看?”
田玲玲回应道:“营救施蕊君、办理落籍蛮复杂、难度较大,需请牛帮办出谋划策。”
黎禾深以为然,然后嘱咐田玲玲、裴转晴早点去歇息。田玲玲转身离开,裴转晴站着不动。黎禾问裴转晴有何事,裴转晴说道:“家才哥要我陪家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