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五章 一凭剑法(2 / 2)风马颜缺首页

越慌越容易不打自招。

“你要《天机清心经》?”阿满道。

“是啊,我只要那个,给了我,我就走。”

阿满说,“好,你来拿,在我这里,你放了他。”

黑衣人道,“刚才话是他说的,秘籍也一定在他这里,我不问你要,我问他要。”

阿满气得不行,初玖这猪脑子,一到关键时候就添乱。

“你给不给我?”黑衣人手一动,剑已指向他脖子。

“不在我身上。”

“哦,那在哪里,你带我去。”黑衣人确定,没有人不畏惧死亡,在他剑下,没有秘密。

初玖面色平静,心中却在酝酿一个阴谋。

这个阴谋他此前并未想到,可就在当下,他灵机一动。

他准备打一个笼子。

这个笼子关住过很多女人。

至于阿满会不会跟她们一样钻进去,他有些担心。

红尘中所有的女子都免不了心软。

阿满就更是了。

她比任何女子都容易心软。

答案便摆在那里,她会钻进去的。

他比她年长几岁,在泥潭里打滚的人,好不容易能喘一口气的人,比那些一直安稳活着的人,更会把弄人心。

阿满实在没有天分,他待她这样好,甚至愿意把心掏给她,丝花客栈谁看不出来,可只有她,她全然不曾察觉。

按照阿满的秉性,她并非在装傻,没有动心就是没有动心,她甚至不曾被他炙热的目光困扰,只好奇地问他,一直盯着她做什么。

她早已见过他的不堪。

一个女子,见过他那样的不堪,想来是不会动心了。

可是阿满太好了,上天让她来到他身边,救赎他,陪伴他,应当就是要一生一世让他们相伴了,阿满必须要喜欢他,全心全意。

以沉静为引子,以死亡为代价。

他叹了口气,声音平和,“阿满,丝花客栈不欠任何人银子了,等到韩苍舒最后一次来,露娘会给他银子。”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阿满道。

他没有再回阿满,低声对挟持他的黑衣人道,“你不是想知道《天机清心经》所在?就在我脑子里,你靠近些,我告诉你。”

黑衣人怕他是跟阿满配合,逃脱他的控制,将剑抵得更近了,这下阿满再快,也难以从他剑下救人了。

他不知,这正是初玖所求。

就在剑更近一步之时。

他已不顾一切撞在剑身上。

连持剑威胁他的黑衣人也没有想过他会自寻死路,他想过他们会耍花招,可他从不知道这个男子会愿意为了一本心法,还不是他能练成的一本心法,决然去死。

于是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就全都明白了。

他不是为了心法寻死。

鲜血从他脖颈上淙淙而出,在楼上一直看戏的几人,此时也慌忙下来了。

如果她一直不回应,那用死亡去敲响她的心扉,是最快的法子了。

阿满愤而上前,手中一柄剑与其交锋。

一凭剑,讲究的是借力打力。

阿满的剑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青钢剑。

黑衣人见阿满终于要跟他交手了,便将受伤的初玖丢在一边。

他充满了斗志,早就从金虬那里得知阿满的剑法是少主亲授,少主的剑法又是韩家的一凭剑法,他已迫不及待。

就在他决心与阿满一较高下那一刻,阿满的青钢剑轻轻穿过他的剑刃,他以为那是阿满落空了。

可事实上,是阿满的剑法快得已让他来不及抵挡便攻破了他的防御。

她的剑看似无力地拍在他的手臂上,可就是那么轻轻一拍。

一股不可思议的力从她的剑上击入他手臂中,自小臂的骨头往前去,手肘,大臂,肩膀,甚至到锁骨,他听见了骨头粉碎的声音,那是一种跳跃无法阻止的力。

等他再想挥动长剑,他的手臂已经无力地耷拉下来了。

一凭剑借力打力,以力增力,她相当于是用了他的力再辅以她的内力废了他使剑的手臂。

短短两招,他就败了。

黑鹰的剑掉落在地上,已是死路一条了。

当是时却有另一帮手前来,与阿满交手几下,很快带着黑鹰逃走了。

阿满没有心情去追,她急忙去看初玖的伤势。

幸好那人收手得快,伤口不深,可还是留下一道血痕。

占子和小丹青他们围着初玖,露娘已用干净的帕子沾了药捂住他的伤口止血。

“还好,还好,看来是死不了。”露娘拍着胸口道。

千言万语,落在唇间,阿满也只剩下了一句,“为什么?”

“我死了,就没人知道《天机清心经》了,吴家不让弟子练习,韩苍舒也不是小人,不会给你引来祸端,除了他们,江湖武林,只有你一人知道这心法,也只有你练成了。等你再练些年,你会成为天下第一,再无人是你的敌手,你看刚才那个……哈哈哈,不久被你打得剑也拿不稳了么?”

刹那之间,她听见心中有什么在悄悄生长。

“我何时……何时说,我要成为天下第一……”阿满敛了眼泪,她已长大,再不愿像前几年还是孩子一样哭泣,她长大了,是个大人了。

她还是很难过,说不上来的心酸,有人愿意为她这样做,她应该心动才是。

这个人,原本就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如果她什么都没有看见就好了。

就不会一边惊叹于他的容颜,又一边远离他,跨不过心防。

她要的是唯一的,干干净净的,在阳光底下的爱。

从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就向往着那样的爱。

初玖是污泥里开出的一朵花,拢着微光,可她实在无法踏过淤泥前去触碰他。

她只是个凡世俗人,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的心上人。

可这个人敢用命去换她区区薄名,就像是从前家人倾尽全力托举她。

这个人不求她任何回报,只是在她身后跟随,她但凡回身,都能看见他的眼睛。

他真是不着调又贪生怕死,可要是为了她,他又什么都不怕了,阿满想,世上这样的男子难道很多吗?

如果姐姐在就好了,姐姐那么聪明,她一定知道要拿这个人怎么办,是舍还是得。

她已察觉到,只要自己伸了手去,面前这个人便会不顾一切握住她的手。

只是阿满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对她这样好,这样爱她,她还是觉得爱是负累。

似乎,他越爱她,她就越是怕还不清他。

阿满那时还没有爱过人,她以为爱都是如山一样重。

阿满以为爱是蜗牛背上的壳,总是要有人背负的,所以阿满还没有搞清楚男女之爱时,就已说服自己干脆接受这个男子的爱意。

等她很老的年纪,她才明白过来,数不尽的女子都跟她一样错了。

她们误以为有男子愿为她去死,她就该接受这男子的爱了,以为感动一时便是心动一世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