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紧紧地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后，不知道小姐是不是被大小姐给气到了，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她一开始还能勉强跟上，后来几乎小跑了起来。

好不容易回了她们的落琼院，小姐先她一步进了屋，就开始自己一个人忙活，小蛮几次想插手帮忙都被她无声地制止了。

只见孟玄芝先是将发髻三两下拆散，任凭鸦羽一般的乌发自由垂下，她将外出的黑纱襦裙换下，想了想又换上了一套赤红的石榴裙。

刚刚在一张红木美人榻上落座，一直在旁的小蛮终于能凑上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小姐，这些都是小蛮该做的活，有什么事吩咐小蛮来做就好了。”

孟玄芝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初见她的时候才将将十岁，在街上被人牙子像个物件似的摆在那里，寒冬腊月的天气只穿着件单薄的里衣，瘦弱得不像个人，颤抖着，蜷缩着，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

于是这两年的时间里，一年多的时间她用来把这只小猫养出来个人样来，进了这丞相府后半年多的日子里，其他的活计有府里的妈妈和粗使的丫头，她身边能近身伺候的，也就小蛮一个了。

但大多数时间里，她自己贴身的事，她更喜欢亲力亲为。至于小蛮，她上下打量了小丫头一下，十分精致的下巴微微一翘，强忍笑意说道：

“我怎么敢用你哟，你瞧你那双小手，估计现在五指张开都费劲，更别说要让你来替我梳发更衣了。”

“哎呀！这怎么回事？”

小蛮刚刚一心都在小姐身上，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手里黏糊糊的，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小姐给她买的糖葫芦的糖衣都化开了，不仅双手，就连身上都有几滴姜黄的糖浆。

那串糖葫芦在旁人看来是彻底没法吃了。

小蛮却低着脑袋张口就要咬下去，

“小蛮！”孟玄芝赶紧上前摁住了她的手，将她攥得紧紧的东西抽出来，扔到了一旁。“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再这样了！”

“都怪大小姐！”小蛮心里怪心疼的，想到她本来她可以把这吃完的，心里更是愤愤，她突然又想起什么来，小声说道，“不过小姐，我们刚刚虽是看到了南阳王世子，但他却是在跟人品茶，并未提什么孟家呀？”

“我当然是骗她的了。刚刚的那些话倘若是我说的，孟依蓝只会生气，而如果是南阳王世子说的，那她便会既生气又伤心。”

打蛇自然要打七寸，这个孟依蓝半年来没少跟她找事，希望这下她可以把心去放在如何加倍讨那个世子欢心上，对她关注少一些吧。

“那万一有天大小姐和世子提起这桩事来...”

“提便提，圣上还朝的大日子，自己在哪儿这种事世子想必印象深刻，只要他在西风阁是真，即便他矢口否认自己没说过那些话，想必孟依蓝也会怀疑几分。”

而疑心这种事，哪怕有半分都不行，尤其是男女之间。

小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好奇道，“那小姐怎会知道大小姐送人香囊的事呢？”

“还不是那些平日里来洒扫院子的婆子们偷偷讲的，我只是恰巧听到了罢了。”

二人正说着，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鸽叫，小蛮面上一喜：“小姐，白雪来了！”

“先去把自己洗净了再带它来见我。”

小蛮面带欢喜地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带着只浑身雪白的肥鸽子进来了，孟玄芝在它树梢般的棕褐色脚边摸出带信的小竹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