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卡努努又将瘫软在地的兰斯抱上了床。此刻的他，虽然还没有失去意识，但身体的乏力，连抬手都显得困难了。

“来，喝点水。”卡努努拿过一个皮囊，将口子递到了兰斯的嘴边。当然，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忘记气喘吁吁的鲀祭司。

看着床上的兰斯，没有了鲀祭司力量的介入。生者的血肉与亡者的气息似乎再次回到了平衡。一切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

卡努努偷偷看了眼鲀祭司，心中默默想着，这是代表净化失败了？还是说鲀祭司的水平其实不行？毕竟忙活了半天，除了兰斯受的罪是实实在在的，其他看上去一切依旧，这结果让人不多想都难。

但鲀祭司好歹也是现在卡努努的大腿，就像领导犯了错，你下属怎么也得兜着点，背得动的锅可以帮领导背一下，不能傻兮兮的跑去揭领导的短。什么都让领导扛的下属，领导要你有什么用呢？

鲀祭司在旁喘匀了气，又喝了些水。“你队友的问题很麻烦。”

麻烦的原因是你解决不了吧。卡努努在心里吐槽，表面上却是半跪在鲀祭司的面前，如同等待着老师解惑的忠实学生。不得不说，十六岁的少年模样远比中年油腻男要受人待见。

“污染的本质是权柄对现实扭曲。想要净化污染，就需要其他权柄来对污染进行扭曲。”鲀祭司喘着气说道。

“是因为污染太严重了吗？”卡努努问。

“不，他的污染并不算特别严重，否则他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但造成他被污染的权柄位格很高，而这种污染非常难以被净化。”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卡努努顺着话问道。

“有的，办法肯定是有的。”鲀祭司拍了拍卡努努的肩，像个老人般无力地说道：“一是找拥有和他污染同级水平的超凡者，我感觉各教会的主教，是可以为他净化的。”

“二呢，是寻找魔药或者请求恩赐，成为亡者权柄的超凡者。将污染变为力量。在没有得到净化之前，他所走的超凡道路，必须能够包含亡者的权柄。”

“如果不包含亡者权柄会怎么样？”卡努努问。

“那他就会变成一个扭曲的怪物。孩子，那绝对不是你希望看到的。”

舱门外，贝托与蒂垛耳朵贴着门，一副想要偷听点什么的样子。而在他们的身后，团长卢卡靠着舱壁，正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斗。他微闭着眼睛，神态放松，似乎正享受着烟丝的香醇。

突然，舱门打开，卡努努正扶着鲀祭司站在门口。贝托和蒂垛因为贴门太近，差点就扑了进去。还迅速地看了一眼舱内的兰斯。

“不该看的别看，会害死人的。”卡努努说着就把门拉了过来。

卡努努送鲀祭司出来，也没忘了给兰斯搭上床单，甚至连头罩都戴上了。就是怕有人突然冲进去，看见一些不该看的。虽然舱室内已经做了布置，不至于让污染发生外泄，但兰斯的状态，还是不易于暴露在人前。

“团长，我送鲀祭司回去，你守下门，别让人进去。兰斯现在不适合见人。”

“切！像是谁不知道一样。”

贝托的话刚一出口，卢卡就是爆栗敲在了他的头上。“少废话，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蒂垛在旁偷笑，装着乖巧地站在卢卡身边，还对贝托吐舌头。就像刚刚贴墙的没她一样。

这让在旁边看着的卡努努，也不得不感叹一声，青春的样子真好看。

“放心，我就在这儿，没人会进去。”

卢卡低沉的语音，配合上他那敦厚的身体，让人听着分外安心。

卡努努将鲀祭司送回他的舱室，又吩咐桑和其他孩子好好照顾祭司后，就回来将鲀祭司为兰斯净化的全过程，包括给他说的话，都告诉了团长。

卢卡吧唧烟斗的声音更频繁了。烟斗里的火星，好像就没有暗下去过。

“哎……”卢卡叹了口气，“那就先这样吧。我们进去看看兰斯。”

贝托和蒂垛还想跟着一起，却被卢卡回头瞪了一眼。“你们就待这儿，让你们进来了，你们再进来。”

“哦……”贝托和蒂垛一起无奈地应了一声。

推门进屋，已经恢复了一些的兰斯正将符布一点点的绑回去。从脚开始，一点点的往上绕。

“我问过鲀祭司了，大主教通常很忙，就算是他，也很难能见到。至于第二条路……”

卡努努也没明言，但大家都懂。想要获得低级魔药不是没机会，但价格太贵，还要看运气。若再将范围限定在死亡权柄方面的魔药……

“我这样已经很好了，你们也不用太费心。”兰斯坐在床上，情绪有点低落。

卡努努想着系统给出的任务，心头估摸着兰斯的魔药大概率还是有机会。毕竟系统不会出一些没有机会的任务。

“这事你也别灰心，像是沐恩港这样的地方，汇聚着帝国与新世界的珍宝。再加上各类黑市，我不相信找不到。原来只知道污染需要净化，现在你又知道了一条路，这就是好事。”

“我的家乡有句老话，船到桥头自然直。等我们在沐恩港站住了脚，现在看来办不了的事，到时候说不定就是手到擒来。你说是吧，团长！”

“卡努努说得有道理。”卢卡一拳砸在舱壁上。“这一次我们就在沐恩好好闯出一番名头来。”

“不错，这次我们一定要在沐恩闯出一番名头来！兰斯，你可不能泄气啊。我们白水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容不得谁偷懒的。你可是老人，得振作起来啊！”卡努努高声激励着兰斯。

兰斯抬起头，眼眶中的火焰似乎都大了两分。

卡努努继续鼓劲道：“别纠结，别犹豫了！你难道就想下半辈子都保持这样？见不得人不说，连女人都摸不到。你不想找老婆，不想要孩子了吗？你是想等你老了，一个人躺在摇椅上，孤独的死去吗？”

“兄弟，世界很美好啊。你看看你的右脸，那么帅，曾经一定有很多妹子喜欢你吧？你真的不怀念吗？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化有文化，再配上你这阴郁的气质，哪个妹子逃得过你的手掌！”

“振作啊！”

卡努努两手把住兰斯的肩膀就是一阵猛摇。

“我知道啦！知道啦！你别摇了，再摇我就散了！”兰斯大声的回应着卡努努，阻止了他的摇晃。

感觉到兰斯的状态得到了恢复。卡努努立刻再次提议：“我觉得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我们知道了帮助兰斯的方法。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眼见兰斯已经穿好了罩袍，带上了头套，卡努努高声大喊：“贝托、蒂垛！”

“诶！”两人瞬间推门而进。显然，两人刚刚依旧是贴在门口偷听。

“船上有酒馆吧？”卡努努问。

“有啊！”贝托马上回答道。

“带路！”卡努努把手一挥。

贝托此刻还不忘看了眼卢卡，见团长没有反对，立马跳出房门，躬身引路。

“各位老爷，这边请！”

蒂垛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对着卡努努竖了根大拇指，又故作听话地问道：“团长，今天可以放开了喝啊？”

“喝死你。哪天喝醉了，被人爬了，看你悔不悔。”卢卡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那不是有你们么。”蒂垛跳着圈地向前蹦着。“一个人的时候，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让人占了便宜。”

“就是！就是！就算要被占便宜。那也该是我来占便宜。”贝托说着就贴了上来。

“你！给！我！滚！”

蒂垛对着嬉皮笑脸贴上来的贝托就是一脚。贝托身子向前一拱，嬉笑着跑开一段，还得意地撅起屁股拍了两下。一副你能耐我的犯贱模样。

蒂垛哪受得了这气，把袖子向上一拢，指着贝托咬牙切齿地说道：“有种你别跑，看老娘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追得上我再说！”贝托毫不在意，继续挑衅道。

看着两人欢笑着追逐而去的身影。卡努努不禁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啊！”

“你今年也才刚满十六。”卢卡在旁接了一句。

“对哦！我现在也很年轻呢。我得调整下，难得的青春可不能浪费了。”说着卡努努就追了上去。嘴里还大喊道：“等等我。”

兰斯与卢卡落在后面，不慌不忙地走了。直到卡努努的背影转过了过道。兰斯才开口说道：“如果照着卡努努的想法来。接下来白水做主的可能就不是你了。你愿意吗？”

“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又不是干的国王，总督。他要带着我们出人头地，那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

卢卡慢悠悠地说道：“这几年我也想明白了。我能打，有比我更能打的。要学经营，我连字都不认识。真学别人做点生意，哪天被人骗了，还得替人数钱。”

“你整天要死不活的样子，别说带大家出头了。哪天莫名其妙带着我们一起挂了，那我也不奇怪。”

“反正这日子也就是混，白水没拆伙，还是因为贝托和蒂垛。”卢卡看了眼兰斯，又深吸了一口烟说道：“不会更坏了。”

“是啊，不会更坏了。”兰斯轻声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