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九章(1)(2 / 2)惊梦萦绕首页

“可以,可以。我给你画鸟儿,只是……”刘瑞之学着刘彩兰刚才说‘只是’的腔调说了这么半截话。

“瑞之,只是什么呀?”刘彩兰不明白地问。

“只是……不好意思说。”

“不好意思说什么呀?瑞之。”刘彩兰紧接着问。

“只是我只会画鸟儿,还是哥哥教我画的。”刘瑞之脸上显出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刘树人见状,忙温和地说:“好了,画由我来画。你们要多少,我画多少。你们尽管纳尽管绣就是了。”

刘瑞之高兴得连连拍手叫好。

盘塘镇这天逢赶场,刘树人早晨天不见亮就请了刘之福帮忙,把那些画和对联抬到了盘塘镇。

盘塘镇这地方,两面临山。山高数十丈,山坡陡峭,酷似鬼斧神工而成。山坡上生长着粗大的松树和樟树,树木林立,刚劲挺拔,枝繁叶茂。两面的山相对而立,两条宽宽的溪流流淌在两山的山脚下,蜿蜒盘绕着两山之间那块平坦的土地。这块土地方圆一平方公里,宛如盛鱼的大鱼盘。不过,这大鱼盘盛着的不是一条鱼,而是上百户人家的小镇。小镇分前街和后街,左街与右街。这个大鱼盘周围还有四座石拱桥,这些桥与大鱼盘外的平地相连接。这个大鱼盘的中间有个大鱼塘,大鱼塘呈腰子形,即鱼盘形。先人也许根据这个鱼盘似的大鱼塘,给这里取名为盘塘。如若有幸爬上两座山的山顶,鸟瞰这盘塘镇,那景致恰似一个美不胜收的大盆景,让人看了瞠目结舌,流连忘返。

每逢赶场日,街道上人来人往,人欢马叫,热闹非凡。

刘树人的画摊摆设在前街,画摊上摆放着对联,画,和刘瑞之的绣品。摊旁立着那些装裱好了的大幅画。摊位刚摆设好,许多人就围拢过来。那金光闪闪五彩缤纷灿烂夺目的画逗引得人们感慨万千,赞不绝口。

“这画画得真好。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画得这么惟妙惟肖的画。”一个身穿青布衫的中年男人津津乐道地夸奖说。

“谢谢这位椒椒的夸奖。”刘树人彬彬有礼地搭话,还朝那青布衫一打量。那青布衫胖乎乎的脸庞,一对大眼睛深邃莫测,眼珠子忽闪忽闪的,宛如两个发亮的黑宝石,似乎只要青布衫眨巴眼睛,青布衫准能想出一个新点子。青布衫的嘴巴又扁又平,看上去青布衫能言善辩。青布衫身上穿的那件青布衫尤其打眼,颜色就像青布衫的头发一般,样式也古朴别致。

刘树人不认识青布衫,但从那青布衫的年纪来看,他称呼那青布衫为椒椒。

“小后生,这些画都是你画的?”那青布衫带着怀疑的眼神问。

“正是,正是晚辈所为。让你见笑了。”刘树人谦逊地回答,“希望椒椒多指点。”

“好生了得。你年纪轻轻,就能画出如此栩栩如生令人称奇的画。你今后一定会才华出众,名啸四海啊。你今年多大了?”那青布衫跟刘树人套近乎说。

“今年十八刚出头。”

“好年岁啊。你的人如同你的画一样,眉清目秀,血气方刚。小后生,你这幅《锦绣河山》画卖多少钱啊?”那青布衫还在跟刘树人策话,最后终于话归正题了。

“这幅画啊,卖两百块大洋。”刘树人轻轻松松地说。

那青布衫想了想,停顿了一下,又问道:“旁边这幅《百鸟闹春》画呢?卖多少钱?”

“椒椒,这幅画呀,也是卖两百块大洋。”刘树人笑了笑,回答道。

“这两幅画能不能便宜一点?”那青布衫讲起价来,表露出想要买画的样子。

“便宜一点?好吧,便宜十块大洋。今儿我是初次卖画,就给你便宜一点。”刘树人慷慨地说。

“能不能再便宜一点?比喻说,再便宜十块大洋。价格就是一百八十块大洋。这是一个吉利数。零这个数在阿拉伯数字里是一个圆,所以,一百八十就是一发圆满的意思。你觉得怎么样?”那青布衫不厌其烦地讨价还价。

“噢,一发圆满,一发圆满。”刘树人对这句话很感兴趣。

刘树人正要往下说时,突然,又有一个男人叫道:“小后生,我买你这两幅画。我不跟你讲价,就按你说的,每幅画两百块大洋。”

刘树人听见了这话后,心中暗喜,但还是抑制住喜悦的心情,朝那男人放眼望去。那也是一个中年年纪的男人,留着水桶发型,硕大的耳朵巍然屹立在他的脸旁。他的眼珠滴溜溜转,直盯着那两幅画看,脸上流露出一副霸道相,似乎他说了话,其他任何人都不得买走那两幅画似的。他穿着一件灰马甲,露着两只肥大得像莲藕样的手臂。刘树人不认识那人,便惊奇地问道:“这位椒椒,你为什么要多出钱来买这两幅画呢?”

“实话跟你说吧,我家刚修了新屋,我的堂屋里就缺这样的画。我找了好久了,我也看过一些人的画,不是尺寸不合适,就是画意不佳。而这两幅画正好合我的意,所以说,我愿意多出点钱买你的画。”这个灰马甲解释说。末了,他便挤身向前,欲要付钱买画。

那青布衫心里好不舒服。他刚才跟刘树人远拉近扯软磨硬泡地讨价还价,眼看那便宜货就要到手,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于是,他狠了狠心,大声喝道:“且慢,是我先要买的。这两幅画归我买。刚才我讲价是刚才。”

摊前的人群大笑不止。

这个灰马甲停住脚步,问道:“那你现在呢?”

“现在是现在,现在我也付两百块大洋一幅。”

“好。你付两百块大洋一幅是吧?我现在也是现在,我现在付二百二十块大洋一幅。”这个灰马甲抬杠说。

“好。你付二百二十块大洋一幅是吧?我现在也是现在。”那青布衫欲言却止。

这个灰马甲急问:“你现在怎么付呢?”

“我现在是现在。我现在不付二百二十块大洋一幅。”那青布衫还在兜圈子。

这个灰马甲又问道:“你现在到底怎么付嘛?”

“我现在让你付二百二十块大洋一幅。”那青布衫最终放弃了。

摊前的人群发出嗷嗷的叫声。

这个灰马甲走到那青布衫的跟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臂:“谢谢兄弟就了我一个圆满。”

“不用谢。二百二十,双双圆满。”那青布衫微笑着说。

这个灰马甲将钱付给了刘树人,然后请人将这两幅画抬着,满意地离去。

那青布衫的脸上满是遗憾,刘树人忙招呼那青布衫说:“椒椒,我这里还有一些画,你看看如何?”

“算了。我就是想买刚才那样的画。”

“要不,这样。下次赶场时,你到这里来拿画,怎么样?”刘树人商量着说。

“哥哥,下一次赶场时,你画得好吗?”刘瑞之在旁边提醒说。

“既然这位椒椒要画,我哪怕是日夜不歇息,我也要为他把画画好。”

“好,一言为定。你一定要画得跟刚才的那两幅画一样的好。”那青布衫丢下脸上的遗憾,欣然离去。

那青布衫刚走,摊前有个胸前吊着一束马尾辫子的女人问道:“这些鞋垫和花手绢也是卖的吗?”

刘瑞之听见有人问到她的绣品,把眼珠一转,发现那问话的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那女人年轻,顶多才三十多岁;那女人漂亮,瓜子型的脸上五官端正,鼻梁很挺,嘴巴很润滑,眼睛亮晶晶。那女人身着斜襟花衣。最引人注目的还数用金丝带捆着的那束马尾辫。也许那女人自己也为自己的马尾辫子感到骄傲和自豪,特意地把那束马尾辫子摆在胸前。那辫子里每根头发挺直,丝丝头发乌黑,油光光,亮闪闪。刘瑞之看完后把那女人默认为马尾辫子,赶快回答说:“卖,当然是卖的。要是不卖,怎么会摆到摊子上来呢?”

“好厉害的女额儿啊!我问你一句,你说了好几句。”那马尾辫子说道。

“你这么问,你是想买吗?”刘瑞之说话直来直去。

“当然想买。”

“你也是一个女额儿,你自己可以绣,你怎么还来买呢?”刘瑞之毕竟年少,没做过生意,她不是引导顾客来买,而是对顾客兴师问罪了。

“嘿,你这个女额儿。你这么说话,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买喏?”那马尾辫子虽然年轻,但看上去,她的年龄要比刘瑞之大了一倍。她说话也不饶人。

“买吧。我还以为你是说着玩的呢。”刘瑞之这句话倒是有分量,弄得那马尾辫子不得不下决心买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