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顿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贝尔诺叹了口气。“保罗，你不该向莫奈枢机透露，是我在资助你。”

“我何德何能跟莫奈枢机说上话？”保罗气笑了。“您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贝尔诺没撒谎。

按惯例，总督的授职典礼在阿凯德莱大圣堂举行，贝尔诺自然要上天参加。他小心谨慎，对每一个天上人都笑脸相迎——包括在谒见之间工作的小职员。授职典礼上，他感受到教宗拿着权杖在肩膀上点了几下，不敢抬头看教宗。

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如此神圣的大圣堂里，却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名字。

“保罗·布莱斯，果然在这。”

莫奈没敲门就直接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多米尼。

“枢机阁下。”贝尔诺连忙退到一旁。

“蒂佛里大教堂的那场辩论，有幸聆听枢机教诲。”保罗也向莫奈鞠了一躬。

“总督就住这么破的房子？可怜的外省人。”莫奈扫了眼房间布置。“要不送你一个热水壶？”

“多谢枢机阁下。实不相瞒，总督的收入足以维持体面的吃穿用度。但我习惯了朴素的生活。”

“霍斯特对你评价很高，”莫奈说，“他认为你能胜任对地事务部的所有工作。”

“我的荣幸。”贝尔诺感到不明所以。

“假如要选新的教宗，你希望是我当还是霍斯特当？”

“恕我冒昧，枢机阁下。教宗是由枢机团遵照露恩女神旨意选出的，无论谁当选，都是露恩女神的决定。我永远拥护阿凯德莱的宗座。”贝尔诺不想回答。他早就听闻莫奈有些怪异，但没想到这么怪。

“我知道你喜欢霍斯特。你们都是天生的税吏，毫无宗教热忱，把神学当成官场晋升的手段。唉，我真不知道当官有什么意思。”

“您教训的是，我铭记在心。”

“我不是来纠正你的价值观的，也无意干涉你的生活方式。喜欢当官总比喜欢造反好。是吧，保罗？”

“莫奈枢机，我不喜欢造反。”保罗摸不着头脑。“我只是在神学研究的路上误入歧途，做了一些错误的探索罢了。”

“你是被多米尼带偏的。”

“我从没那么说过，枢机阁下。”保罗打量着站在莫奈身后的多米尼。保罗相信，多米尼不会出卖自己——但他到底跟莫奈说了什么？

“好吧，闲话到此打住。”莫奈敲敲桌子。突然，桌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魔法文字。“据说你学过魔法文字。”

“是。爷爷对此有过研究。”

“地面人对魔法文字的认识是很肤浅的……别生气，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魔法文字是有生命力的活语言。我们至圣奥义部的工作，就是改良旧魔法、开发新奥义。而这一切的基础，就是魔法文字。”

“听说过一些。”保罗点点头。

“做个简单的测试。”莫奈指着桌子上的一排排魔法文字。“读给我听。”

保罗试着辨识，但字太小了，而且很多词以前从没见过。

“最后三行就行。”

保罗往下看——最后三行魔法文字突然大了不少。没什么生僻词，阅读难度下降很多。

“看不懂吗？”莫奈催促道。

莫奈枢机到底有何贵干？保罗不明白。但是，如果能回应这位枢机阁下的期待，说不定能迎来想都不曾想过的荣华富贵，甚至是上天、一睹阿凯德莱的风采。届时，就连曾经莫敢仰视的里斯尔河大区总督贝尔诺·伯顿，也要向自己低头。

保罗深吸一口气，缓慢而清晰地读出那三行魔法文字。

“本人已仔细阅读上述全部条款，完全了解至圣奥义部有关研究合作伙伴的相关规定。协议存续期间，本人一切研究成果归至圣奥义部所有。本人与至圣奥义部基于友好协商签署本协议，与至圣奥义部为对等合作关系。本人不享受至圣奥义部正式研究员待遇，且至圣奥义部可随时中止合作。本人保罗·布莱斯，在此向露恩女神发誓，自愿签署本协议。”

“很好，跟我来吧。你现在是我们的人了。”莫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