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身井隅 不忘檐角星(五)(2 / 2)睡觉的元旦首页

“我看不见你,但是我知道你在!”

“莫非,那个芙蓉也知道我在,话是说给我听的?”

“她不知道你在,只有我知道你在!”

“是这样吗?您是谁,方便告诉我吗?”

“要说起这话可就长了,我可以这么告诉你,我也是皇族的一员,我的血液里流着和庄淑公主相通的血液。所以,我不想任何人伤害她们。我与芙蓉的父亲交好半世,说起来,我是他的长辈,有责任让她走好,但却是有很多事是我不能左右的。本来我对于庄淑和杜牧的事是无能为力的,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为他们祈求上苍的眷顾。可是,去年,杜牧作张好好诗被芙蓉选中的夜晚,我在杜牧的身体里看到了你的存在,因为本就无缘,我也不想打扰你。这次却又看到了你,这算不算上苍可怜我这个老头子,也想帮一下杜牧和庄淑这两个不幸的孩子呢?”

“您的意思是?”

“你能待在杜牧的身体里,说明你和他几世间有着说千丝万缕的纠葛和牵连,所以你必须帮助他们,帮助庄淑和杜牧度完他们的劫数。”

“您老就是不说这话,我想我也是站在他们一边的,我必须帮助他们,只是,怎么才算帮助了他们呢?如果是您老,会做什么决定呢?”

“必须让庄淑离开。”

“离开?让她去哪呢?她一个身怀六甲,身体已是很不便的女人,无依无靠,您的意思是让她真的离开这里,背井离乡,去那个孤岛之上?她靠什么生活呢?刚才听那芙蓉的口气,她可是一个手可遮天之人,连您这个长辈都不能左右她的意志,她又怎可轻易放庄淑公主走?”

“所以说,庄淑必须离开!如果没有你,我是一点没有办法的,但我不能做的事,却可以帮你做到,不知你是不是愿意听我的安排?”

“当然,只要能帮助他们,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好。”廷桓眼前忽然出现提示框:新的同盟产生。梁叔很兴奋地说:

“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其实,我更应该是一个魂灵所在,百年前的魂灵,后幸遇一位先生,惊若天人的先生,他赋予了我一些能力,因为我有很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心放不下,我不能走。你应该能猜得出来,这跟芙蓉有关。本来芙蓉作为一个大将之后,侠肝义胆,长此下去造福终生,自己也不会过得很坏。偏偏她随父镇守大漠之时,遇到了她的师父,那个女人,是前朝上官婉儿之姐,因为一直耿耿于怀于家世不幸,所以怨恨于所有皇族。她手有一对雌雄宝剑。此人将毕生剑术传给了芙蓉,也把那对雌雄宝剑传给了芙蓉。那对神奇之剑本也是本末平衡之剑,谁知在那年芙蓉随父回长安完成一件重要的使命,其父却被玄宗皇帝以军容不整之罪差点判了砍头之刑,所幸后改流放。可芙蓉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雌雄双剑在那一片混乱中,雄剑被人盗去,从此,雌剑露出了它的本性,亦赋予了剑的主人恶毒、刻薄,与我几世皇族纠缠不清”廷桓很激动地打断了梁叔的话:

“您别告诉我,这对雌雄之剑名叫鬼戎?”梁叔大惊失色:

“这个在世间没有几个人知道的秘密,你又是从何得知?”

“因为,那把雄剑在我这里。”

“啊!”梁叔发出这个声音后半日不语,随后他并没有追问,廷桓是如何得到这把剑的,也许在他看来,这世间的事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不奇怪了吧。良久,他才接着说:

“你要去,帮他们。我会把你送到那里。啊,我老糊涂了,不用我送你去,芙蓉会送杜十三去,而你在他的身体里,自然也会被送过去。我现在想跟你讲的是,”他停住话,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递给了廷桓,眼前出现提示框:获得新的装备。廷桓展开看时,却发现是一首诗,杜秋娘诗,他不解地望向梁叔,那梁叔笑道:

“这首诗是有来历的,那是在大和七年公元833年春天,杜牧作为宣州安徽宣城的宣歙观察使沈传师的幕僚,奉沈之命到扬州聘问淮南节度使牛增孺的途中,经过镇江,见到了年老色衰而又孤苦无助的杜秋娘,听她诉说了自己的平生从精彩到色衰的过程,杜牧感怀她从一个美丽的少女,成为宠妾、皇妃,后又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皇子保姆,最后还是沦落为一个穷愁的老妪,感怀命运无常,写下了这首诗。你了解这首诗吗?”

“啊,这个我真的不知。”

“那好,我就给你讲讲吧。”廷桓又像是回到了张好好诗挥就的现场,那个闻诗必狂的癫狂的讲解员又回来了:

“这杜十三实在是一个推波助澜的写诗高手,他从杜秋娘的生平,从多年的动荡政局,感到的是变化无常、幻灭无常,从此产生了人生无常的感喟。诗中先是由杜秋娘这个女子,引出了历史上的一群女子,她们是春秋时陈国的夏姬,越国的西施,汉朝时的薄姬、窦姬、唐姬,北朝时北齐的冯小怜你,隋朝的萧皇后,这些女子虽然身世各个有别,共同的一点却是都被卷入了血腥的政治争斗漩涡中,身不由己,或升或降,或浮或沉,历经磨难。随后又由这些女子引申到了士林中的男子,他们也是一样,例如周朝的吕望,春秋时的管仲,战国时的孔子、孟子、范雎,秦朝的李斯,汉朝的周勃、申屠嘉、今日譂、苏武、邓通等等,他们在政治舞台上也是冒险犯难,穷通难卜,只能听天由命,谁也不能预知自己的未来。在感伤和迷惑中,杜十三连珠炮般提出了一大堆的问题:地尽有何物?天外复何之?指何为而捉?足何为而驰?耳何为而听?目何为而窥?己身不自晓,此外何思惟?连自己身上的某个部分都不明究竟,身外之事,自然不能够考虑的明白。对于杜秋娘经历的几次大的政治时局的转折,杜十三却是很惜笔墨:比如,李錡败亡,杜秋娘入京,只说濞既白首叛,秋亦红泪滋。吴江落日渡,灞岸绿柳垂。宪宗去世,杜秋娘做了皇子的保姆,也只说了铜雀分香悲、画堂授傅姆几句。至于漳王遭废,杜秋娘被放那样复杂的情事,杜十三也只是四句带过:一尺桐偶人,江充知自欺。王幽茅土削,秋放故乡归。私下以为,这是杜十三的有意为之,在有限的篇幅里腾出更多地笔墨来刻画杜秋娘这个主人公的形象。如此,虚实相生,疏密有致,使得杜秋娘的形象血肉饱满,呼之欲出,真真是极意挥洒,精妙构思!当然,我最喜他这句吴江落日渡,灞岸绿杨垂二句,对仗精切,形象鲜明。想那杜秋娘乘船离开镇江时,落日的余晖照在吴江的渡口上,无限的依依分别之情溢于言表。来到长安时,灞岸千万条柳丝正在春风中低垂荡漾,帝都的气派以及通过柳丝而暗喻的杜秋娘体态的婀娜,也全都如在眼前。虽只有十个字,南北千里的变换,鲜明如画的景色,主人公的内心世界,都交代的一清二楚,淋漓尽致。其他的诸如椒壁悬锦幕,镜奁蟠蛟螭、咸池升日庆,铜雀分香悲、归来四邻改,茂苑草菲菲等等,无不在清丽中显得骨气刚劲风格独特”

这梁叔说到兴头上,一时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在廷桓是一个很捧场的听客,他也愿闻其详此首诗成的诸般细节,微笑地耐心听着,如此一来,个把时辰就过去了忽然,杜牧醒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脸颊,起身略整了整衣衫,扭身就像门外走,那梁叔立刻停住了嘴,一脸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