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人心有度。经得起大起大落的境遇同样受得起温情的礼遇。廷桓本以为梅痕去后,了无所念,自己再也不会轻易动情,岂知在明玉的毫无保留的母爱下,廷桓重新找回了被爱的勇气,尤其是看到母亲桓小王爷的母亲,岂又不是自己的母亲?看到南和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现状,他暗下决心,要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她们,医好母亲,带她们离开,再也不能让她们受一点委屈,再也不能丢下她们不管。只是,如何才能医救母亲,廷桓真的没有信心,巧妇尚且难为无米之炊,他这个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临床实力的脑手术专家,不得不在大脑中反复掉书袋,一而再,再而三地斟酌,在这个连尸体解剖知识都少的可怜的时代,做一个开颅手术的可行性。好在何老头的程序规则设计还算“人性化”,他让明玉讲出了一个重要讯息,在这荒蛮之地,还是有“麻沸散”可以使用的,能有“麻沸散”几乎就能保证手术成功一半了
廷桓在研究院攻读医学博士的时候,他的导师曾经给他上过一次精彩的有关麻醉剂的西方笔记加神话传说的发展史,从老神医华佗讲到西方的仅有150年历史的化学麻醉剂研制成功前的荒唐事件。从某种角度说,马可波罗的游记功不可没。较马可波罗略晚一些的卡伽丘在其名著十日谈里也提到了一种神秘的药粉,据说这是某修道院长从莱望的王公处得来的,这就是当年那阿拉伯国家山老阿拉亭用的药粉,依照用量的多少,可以随意让服药的人沉睡的时间长点或短点,也可以睡的如死去一样。十日谈第三天,故事第八其另一个故事中也提到了一个名叫马才奥台柱蒙太的医生,提炼出了一种麻醉药,可以让病人喝了后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以便顺利进行手术十日谈第四天,故事第十。导师通过这段讲述,只是想说明,麻醉药是由阿拉伯国家传到欧洲的。
在卡伽丘之后的的意大利作家班德罗在16世纪中期写出了短篇集,其中他的第二卷故事九中叙述出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爱情悲剧,朱丽叶因为服食了好心的教士给的药粉而成功假死。后来英国的莎士比亚也是根据他的这篇短篇才写出了历史名剧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些传世作品里的蛛丝马迹也能窥到口服麻醉剂进一步西传的迹象。但真正的史实是,口服麻醉剂在欧洲并未得以广泛流传和应用。多年来,欧洲的医生在拔牙、截肢或医治战争创伤时大多是捆住病人或是用棍棒敲击病人头部直接打昏后硬做。直到到了距今150多年前,欧洲创立了化学麻醉法,开拓了西医外科,并接着发展为注射用的麻醉针剂,才在世界范围内广泛传播。
这就得益于那位英国化学家戴维了。有一次,戴维牙疼的厉害,当他走近一间充有“一氧化二氮”气体的房间时,牙齿忽然不感觉到疼了。好奇心使他做了好多次的实验,以致证明了一氧化二氮具有麻醉作用。童心未泯的戴维因为这种气体令人吸入后感到的爽快,干脆就称它为“笑气”,但他只是化学家而不是医生,所以并没有把这个发现当回事而公布于世,这当然是人类首次认识到的麻醉剂。由于此气体可以使患者狂笑,但也会使医生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于是在使用上受限很大,所以在作为麻醉剂的历史几乎是“昙花一现”。可就是现在,如果患者因为某些身体原因不能使用其它的麻醉剂时,医生偶尔也会选择使用这“笑气”。
等到到了1844年,美国化学家考尔顿在研究了笑气对人体的催眠作用后,带着笑气到各地演讲,作催眠示范表演。在一次表演中,引起了在场观看表演的一名牙科医生威尔士的重视,激发了他对笑气可能具有麻醉作用的设想。经几次试验后,1845年1月,威尔士在美国波士顿一家医院公开表演在麻醉下进行无痛拔牙手术。由于麻醉不足,表演失败。了解他全部过程的青年助手威廉摩顿却对麻醉的可能性深信不疑。摩顿研究发现,一氧化二氮虽有麻醉作用,但效力较小,他从化学家杰克逊那里得到启示,决定采用乙醚来进行麻醉。1846年10月,他成功地进行了近代世界上第一例麻醉下的手术。1842年,北爱尔兰丁堡大学的妇科学者辛普森首次尝试使用氯仿作为麻醉剂,为病人进行手术取得了成功。1880年,威廉梅斯文改进了辛普森的麻醉方法,他使用导管,使氯仿气体直接输入病人的气管。这一方法被今天的乙醚、氯仿全身麻醉术所沿用。今天,乙醚和氯仿仍是全身麻醉最常用的麻醉剂。
如此说来,19世纪中期欧美医生才开始施用的麻醉药,比我国整整晚了1600多年。这无法比拟的创举,使祖国医学一直遥居世界前茅,廷桓作为一个外科医生,从来都是非常自豪的,但他也非常清楚,东西方的医学技术一直是相辅相成的。19世纪末,西方医学传入中国,以解剖学为基础的西医外科解决了不少中医认为的不治之症。他们的化学麻醉剂使用起来方便,快捷,也很快促成了中国传统的麻醉剂及有关的外科手术逐步湮没了。
一直到解放后,为了发掘祖国医学遗产,新中国的医学院开始研究中药麻醉剂,1970年7月8日用洋金花即曼陀罗花为主药的中药麻醉汤在临床获得成功。据研究,曼陀罗花含有莨菪碱、东莨菪碱和少量阿托品,有麻醉作用。此后又研制了以洋金花为主药的针剂,麻醉过程更快。10余年间就在各地推广进行了10万余例手术,包括胃、肺、胆囊、脾、直肠、子宫等的切除手术均获成功。自此,我们老祖宗的宝贝麻醉剂才又获得新生。
廷桓整理了一下思路,远水解不了近渴,眼把前儿别说那些麻醉针剂,就是那些中药麻醉汤恐怕都无从凑齐成分。好在明玉告诉了他,这里还是有“麻沸散”的,至于这“麻沸散”是否可以成功地做到给母亲麻醉,他是很有信心的,这种古老的在两千年前被配制出来的传奇之药,有着比西方国家的神话的光环还灿烂的色彩。很小的时候,廷桓看三国演义,最津津乐道于神医华佗的传奇医术。神医不仅手段高超,胆子还奇大,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想着给杀人如麻,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曹操治头风病。他当时想用的药就是他研制出的那“麻沸散”。他跟曹操说,只要服下此药,剥开头皮即可切除病根。长着九个心眼的曹操如何肯信,竟然下令杀死了华佗。关于“麻沸散”的配方遗本的下落传说很多,有的说被华佗用火烧掉了,有的说华佗在监狱中送给了狱吏,狱吏的妻子不小心给烧了一部分,留下了一部分。还有人说,华佗烧的是副本,正本是留在家里的。不管有几个版本的说法,“麻沸散”在民间还是流传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