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笑谈刀四十有七,古徹也已三十余。
二十年后,年已六十的笑谈刀,竟也长得和古徹一般模样。甚若细细看来,你还会发现那个六十七岁的老头,要比另外一个只五十多岁的老头更年轻。
凌御风之所以不认识他,或也是因其相貌气质的变化太过了些。他曾所见者,也就只是一张图而已。
所以笑谈刀三字再现,凌御风目光也是停在了古徹的身上。显然,没有丁点惊慌失措的他事先肯定已经知道了笑谈刀的存在。可那江湖所传又是怎么一回事
笑谈刀,不,现应称做黎谈笑了。
凌御风虽是目对古徹,黎谈笑却也看见了。而他也如苏道朝般并不担心南宫桀等人的到来,所以他就开口对着凌御风地解释了起来。
“你不用看他,应他也和你一样,都觉我已经死了。或者说,他是亲眼看着我死的。所以当他再见到我时,面上已不是疑惑,而是说不出来的惊惧。可我还是又活了下来,在一连我都觉必死的环境里又活了下来。或真是那话中所说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可我不知以后该去祸害些什么,笑谈刀已有人传承了,不,是这世间只能留有一个笑谈刀,所以向就是祸害的我,竟是一转而成现在的模样。你看,”长袖一伸,黎谈笑就站在凌御风身前地展示了起来。“现在的我,岂不是比此前要好上许多哦,对了,我好像又跑题了。”黎谈笑忽醒悟般的道,“我们应该去说我是如何活下来的,但以你的智慧,想来也知我是如何活下来的。没错,和现在烟雨楼一样,那时烟雨楼,也是一群无处不在的人。所以那么多人围攻我,他又怎可能会不知道可他就只是跟着,也不管古徹对我做了些什么,他们都只是看着。直到古徹以为我已中毒身亡地离开,他们方才又现身。这一现身,也就费尽了天下所有的好药。所以我才得以又在鬼门关前转身回来。但因我实有些再不想活了,然后便是吃斋念佛,想像别人一样去做个不长命的好人。谁知这一好,便又好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我也一直都在不间断的想,到底我为什么还活着是因地狱容不下我这恶魔,还是因为上苍尚有想交我做的事情虽想不明白,却也没有过消极。我不享受来之不易的时光,可我也是不能浪费来之不易的时光。今日,也不知是能不能去想明白那些不明白的事。”最后一句,黎谈笑是仰头望天轻声给它说出来的。
“前辈想明白”
凌御风皱眉,他虽生出过怀疑,但现在,好像已无怀疑必要了。他从那人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古徹等人的韵律,好像一个融入周围环境、大彻大悟的高僧或道士。像这样的大人物,他完全没必要去捏造自己的身份。因不管什么身份,他也都能将其死死踩在脚底下。所以凌御风就相信了,那个自称笑谈刀的黎谈笑,也就是那二十年前的笑谈刀。
“人活一世,不也就只为个明白吗所以若是能明白,又有谁会拒绝呢”
“那么今天,前辈应是没来错。”
“为什么会说没来错”
凌御风不断把玩手里的长剑,寒光也是不断在那夜空之中闪烁着。
“因我总觉某个人存在,就只是为满足另一人或另外更多人。前辈应该知道的,世间虽不相见您的人很多,但想见你的,也还存在有许多。且我就知有一人,始终都想再见见前辈,甚是将此引为了自己一生的憾事。”
“你说南宫桀”
“正是南宫前辈,仅不知他若再见,是否也会去像以前一样的选择避让。”
“你是不相信他,还是太过相信我”
“应是太过相信前辈了。”凌御风直言。“初时,我只觉得前辈是个普通人,现在方知我不过有眼不识泰山。前辈功夫,想来已臻造化之境了吧,所以若真的对上,南宫前辈的爆枪,应是再敌不过前辈现在的造化之境。所以我也在想,到底是让南宫前辈一尝夙愿呢,还是再做做恶人,让他始终留有遗憾的就这么过下去”
“你又如何做恶人”
“很简单,”凌御风摊手。“在他未到前将所有人杀死,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明明已知我已渐臻于造化,为何还会这般自信呢”
“因我或是更比前辈强上那么些。”凌御风伸出两指,比划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可也就只这么点,也能让前辈在我的剑前寸步难行。”
“我喜欢你的自信,同时也相信你的自信。我实不明白,何以你只这么点年纪,就能达到这么高的高度难不成你也有着那不为人知的使命”
“嗯”凌御风点头。“以前虽是不怎么觉得,可当越陷越深,我就知道说自己确也有着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使命。世间高手太多了,特别是那些不怀好意的高手,所以就该出现一个像我这种心怀好意的高手。因只有这样,世间被破的平衡方才能够重新恢复为平衡。对我自己理解的使命,不知前辈怎么看”
“嗯”黎谈笑也是认同地点头。“或也真像你说的,世间平衡被打破,就该有个重新将这平衡拉回来的人。可你觉平衡,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被人打破的呢我也很是向往怀念以前那种人皆正义,不,不是人皆正义,而是总有一些人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可是现在的,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到底还剩下多少或者说,那些专心向利的人,又留有多少所以他们在做的,又何尝不是在恢复平衡世间恶人,总是杀一个就少一个的。”
“我不知道”凌御风又摇起了头。“我只知道说,你们不该将我牵扯到这局中来。”
“我看不是你想不明白,而是你不想明白,不,是在强迫自己不明白。”黎谈笑嘴角一咧就笑了起来,然后目光一转,便是转向自己身后的楚行慎及胡谨言,道,“或许你们之前所说的事情,并不完全没机会。”
“我一直都这么觉得。”胡谨言也笑着。“我也早就已经说过了,世间虽是自称了解凌御风的人不少,但是真正了解凌御风的,却是只有我们家少爷。所以他说的东西,又怎么会错只可惜,现站凌御风面前的并非是我家少爷,而是我们这些已将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糟老头。”
“你觉江宇在,就能改变眼前的事实”楚行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