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李观澜匍伏在殿中,紫檀香炉散发着宁神的清香,一双乌靴在前方不停踱步。
半晌,那人开口,“清河...”他顿了一下,“吾女阿沅。”
“你可要想好了,真的要嫁给薛家的那个小瘸子?”
李观澜梳了一个飞云髻,看着比平时多出了几分温柔灵秀,她脸上现出浅浅的梨涡。
“儿臣已决定了。”
皇帝长叹了一声,“你是在与朕置气?婚姻大事,怎可儿戏!”
李观澜摇了摇头,“父皇,您还记得您亲手做的小木人吗?”
“那木人就放在儿臣的枕畔,若您还念着儿臣,就许了儿臣这个愿吧。”
皇帝盯着这个他最宠爱的女儿,小时他愿意趴在地上,供她骑大马,为她做小弓小剑,让她和皇子们一起进书塾读书,他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对她的喜爱一点不曾减少。他愿意纵着她成为大唐最刁蛮任性的公主,为她铺一个锦绣未来。
太清宫中的话,不过是一时冲动,但皇帝一言九鼎,不可反悔,更何况她确实到了年龄,再不出嫁,恐招人非议。
不过,他原本是要为她挑选新科状元做夫婿的,没想到她却看上了薛墨家瘸腿的二小子。
薛涧幼时确实是个人才,名声盖过了兄长,只是... ...
他沉思良久,“朕再考虑考虑,你且回去。”
李观澜拜了拜,正要起身离开,却被皇帝扯住了袖子,皇帝摸了摸她的头,拍了拍她衣摆上的灰,“咳...父皇跟你说声对不起。”
“不该怀疑你...”
他声音忽然转冷,“这几日不要出你的宫门,朕...要清洗一下这个皇宫了!”
这就是李观澜被□□三日的真相。
——
结束回忆,李观澜没滋没味的吃着手中的芝麻椒盐饼。
皇贵妃一口口品着白瓷盏中的小吊梨汤,不时拿眼瞅向对面没精打采的闺女。
“要出嫁了,怎么这么不开心?要不要娘去你父皇面前说说情,替你将这门亲事退了。”
皇贵妃纳闷,这嫁衣都做好了,她的宝贝女儿不会是反悔了吧?
也是,她的女儿是金尊玉贵的公主,薛家的那小子却身有残疾,沅沅看不上他情有可原,不知李三郎怎么想的,订了这么一桩婚事。
李观澜拍了拍身上的碎饼渣,“不是,这桩婚事儿臣挺满意。”不仅是满意,这桩婚事本来就是她求来的。
“挺满意?沅沅你是不是傻?薛家那小子可是个残疾之人。哪比得上今年的新科状元,仪表堂堂。”
李观澜笑弯了眉眼,“仪表堂堂哪比得上从小的青梅竹马?”
皇贵妃惊诧的看向她,“你...想起来了?”
是啊,她终于想起来了。原来,她和薛涧从小就认识,还是青梅竹马的玩伴。
小时,她扮演新郎,给眉清目秀的薛涧戴上花环,打扮成新娘子,并承诺要娶他。
十三岁那年,他意外落水,她急切的想要救他,却不幸被水草缠住了脚踝,在最后一刻,她猛地将薛涧向那块凸出于水面的青石撞去,自己却沉入了水底。
最后两人获救了,薛涧脚受伤,治好后成了瘸子。
而她却因为窒息时间过长,失了忆,忘记了这段青梅竹马的经历。皇帝为了防止她郁闷,招了上官婉家的嫡女进宫陪伴公主。
只是,她偶尔看见池子里的荷花,会有一瞬的恍惚,有一日,她拿着花环戴在上官婉头上,寻着熟悉的感觉道:“未来做我的新娘子吧?”
上官婉的芳心错许,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李观澜曾经做过的这些混账事吧。
皇贵妃抿了一口茶,“哦,既然这样,那你又为何事烦恼?”
李观澜瞅了一眼优哉游哉的皇贵妃,“父皇这些天,这么大的动作,您就一点不担心?”
“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