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太子是被人下药了?那也说不好,这里这么多药罐,说不定是这里的气味。
李观澜凑近柜子的瓶罐,上面都是一些难懂的名字,例如混沌丸。
李观澜想起自己怀中也有一颗出自太清宫的药丸,还不等她拿出来,地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呻/吟。
李观澜向深处走去,等她看清了眼前的场景,突然身上打了个激灵,一阵恶寒从脚底心升到了天灵盖。
一个人被悬挂在十字架上,身上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他仅剩的血液顺着一根竹管流进了桌子上的被子中。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瓶子,装满了未知名的褐色物体,有的半凝固,有的结块,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房间的周围散落着堆积如山的白骨。
正中央是一个大鼎。
李观澜突然明白了,贾南衣用人体去炼丹,丧尽天良。
比妖还邪,比魔更坏的,是人心。魔鬼来自人间。
薛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冰冷的内心带来了少许温暖。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到来,他微弱的□□道:“救我...”声音越来越弱
李观澜上前,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李观澜抹了抹鼻尖下垂着的水珠,上前将他放了下来,为他将不蔽体的衣衫拢了拢,阖上了他不瞑目的眼睛。
“一把火烧了这里吧。”
“不要打草惊蛇。我们一步步来,他终会付出代价。”
轻柔话语仿佛汩汩溪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
“谢谢姑娘,谢谢公子!”
难民们拖家带口在门前向李观澜、薛明溪行礼道谢。他们知道自己要被拉去修皇陵,一个个都满心的不愿意,如今得脱困,常年吃不饱的脸上也露出了喜意。
“姑娘好心,却不知天大地大,我等还能去什么地方?”脸色菜青的青年惆怅一声长叹。
“是啊。我等要是再去街上乞讨,被那府衙衙役抓住,不是又要被抓去修那劳什子皇陵吗?”
“天杀的皇帝老儿...”
“狗屁的府衙...”
... ...
李观澜摸了摸鼻子,道:“我正是你们说的皇帝老儿的长女,清河公主。”
鸦雀无声。
“这件事是京都尹自作主张,父皇并不知情。”
“若是你们愿意,我可以为你们安排工作。”
... ...
一位老者走出冲李观澜拜了拜。“公主殿下。”
“谢谢公主殿下!”拉着老者衣摆的小男孩怯生生道。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
李观澜看向那些不再躲闪,闪着希望光芒直视着她的眼神,心中安定了下来。
难民中的青壮年被薛涧引进了京郊军营,妇女进了李沅名下的衣坊。
老幼妇孺具被安排的妥妥当当,各安其居。
不久,京都最热闹的酒楼,一群人围着个说书的,在那里说笑。
那说书人得意洋洋道:“说到最近京都的事儿,那可真是一波接一波。最火的应该就是公主殿下开办育幼院的事儿了。”
“清河公主殿下真是慈悲心肠,用自己的嫁妆开办的这育幼院,收留了京都多少孤儿、流浪儿。连带着各地州府也纷纷效仿,开办官办育幼院,造福了整个大唐的孩子啊。”
“是啊,豫章郡发大水,造成了那么多流离失所的人,这回不仅孩子有了着落,连那些逃难妇女,因着各地育幼院招人,也有了落脚点。”
“这公主殿下到底是公主殿下,以前京都百姓还误会公主跋扈,如今,只怕家家户户都念着公主的好了。那豫章郡的人怕不得将公主供奉在香台上!”
“是啊,咱们皇上真是好福气,生了这么一位貌美心善的公主殿下。”
“这位公主,我听说,是天上的仙女转世呢...驸马小时候不是有仙童的称呼吗?他们两个,怕不是宿世的缘分,天定的姻缘!”
众人正讨论的热火朝天,一位青衣书生往嘴里倒了口酒,笑道:“说书的,你这消息有点落后啊,公主殿下开办育幼院的事儿,已经是一个月前了,现在京都,最火的可不是这个。”
“那是?”众人好奇道。
青衣书生打开折扇摇了摇,“最近道举开科了,这第一名,乃是一位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群臣倾慕,陛下降座相迎。这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荣耀!”
书生喝了一口水,看见大家都看着他等待下文,眼睛一眯道:“这真是位不落凡俗的隐士,当场拒绝了陛下提出的国师之位,只提出了一场比赛,与太清宫观主贾南衣的比赛。”
“切。”众人纷纷翻白眼,“这和我们普通百姓有何关系?”
书生微微一笑,“是和大家无关联。但他写的一首歌,想必大家都听过吧。”
眼见大家的目光再次被吸引,他一字字说出:“清平居—古诗十九首。”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书生。
众人诡异热烈的低声讨论着。
“原来是他,是萧百大人。我们全家都喜欢他。”
“不,我媳妇不喜欢他,因为听不懂,但我哥,我阿爷都爱死他了。”
“是啊,真是男子中的男子,如此着落不群,气度不凡。”
有少女不解问道:“你们在说谁?”
男人们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轻声道:“狐死必首丘,越鸟巢南枝。”
少女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在说大唐歌神啊!”
说书人晃了晃手中的尺子,正要开口,却看见街上飞奔来一人,竟是一向喜欢四处打探消息的酒店老板的侄子。这小子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看见大家都向他看来,深吸一口气道“好...好了。”
“殷梨被抓住了!”
“殷梨?”有人不解道。
“就是那个害了太子的太师府二小姐啊!”